这一晚,嘉容自然是赖在宜萱寝殿,占了宜萱半个被窝,饱饱得睡了一觉。(○)

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宜萱对镜整理了一下已经拾掇得珠翠满头的期髻,转头向里头去瞧,只见薄如秋水的雨过天青色的鲛纱帐子中,嘉容香甜地抱着一个粟玉芯儿的填花燕纹锦软枕酣睡。

宜萱这才上前,将鲛纱帐用金钩勾起,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该起了!”——虽然孕妇需要多休息,可昨儿天一黑就躺下,如今都睡了快六个时辰了!再不起来,简直就可以媲美母猪了!

嘉容身上穿着的是宜萱一套尚未上身的浅紫丁香色的暗花菱纹杭罗寝衣,倒是十分合身,淡淡的粉紫色,衬得她的瓜子脸娇嫩妩媚,别有一股慵懒诱人。

嘉容扭动了一下身子,嘴里打了个哈欠,她睁开眼睛,笑眯眯拉着宜萱的手道:“堂姐,你的床真舒服!我这一个多月来,从来没睡得这么舒服过!”

宜萱暗道,便宜你这丫头了!她可是修炼了一晚上的月华吐息诀,且昨晚正好是十五,外散出来的月华灵力格外多,自然是都便宜了睡在宜萱被窝里的嘉容了。月华灵力,对母体中胎儿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滋补品,对母体对孩子,都有极大的好处。这也是宜萱没有拒绝嘉容和自己睡一榻的缘故。

“早膳已经备好了,快些更衣洗漱吧!”——熙儿可已经抱怨了好几通了,为了等嘉容,熙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嘉容揉搓着怀里的填花燕纹锦软枕,懒懒地打了个懒仗,她睡眼惺忪地道:“真想一辈子都不走了。”

宜萱笑呵呵打趣道:“你要是赖着不走。你额驸可要来我这儿抢人了!”

嘉容忍不住撇嘴道:“要不是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只怕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宜萱没有接嘉容的话茬子,只到:“好了,起来用膳吧,用过早膳,你就该回去了。”

嘉容闷闷“恩”了一声,虽然嘴上说想不走了。可嘉容心里明白。她任性在公主府住一晚已经是出格的举动了,若不赶快回去,只怕姨父姨母都会不满的。

在长乐殿摆了早膳。宜萱照旧把一盏热腾腾的核桃酪递给嘉容。熙儿却是气鼓鼓的样子,两腮更蛤蟆似的,就差没“呱”地叫一声了。

嘉容对熙儿的兴趣似乎大过了这满桌子的素斋,她伸手捏着熙儿鼓鼓的脸颊。“哎呀,孝熙又瘦了不少!不过长得更好看了F这小脸蛋。比小姑娘的脸都嫩9白里透红的,孝熙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

盛熙却翻了个白眼,挥手推开了嘉容在他脸上捏来捏去的手。他看着这个笑嘻嘻的姨母,当真一点好感也无。

嘉容看到盛熙别样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倒是个有脾气的!”

宜萱面露无奈之色,“好了!嘉容!”

嘉容耸了耸肩膀。“果然孝子一长大就不可爱了!”

这时候,玉簪进来,低声禀报道:“公主,伊尔根觉罗额驸来接和敏郡主回府了。”

宜萱搁下象牙著,道:“来得倒挺快。”她瞥见嘉容也停了嘴,便道:“你们接着吃,我去无忧殿接待。”

嘉容只闷闷道:“不用管他,堂姐接着用膳就是了。”

宜萱置之一笑,道:“来了贵客,把人晾着,岂非显得我没教养了?”——宜萱只在嘉容成婚之日见过这个伊尔根觉罗富僧额,如今倒是有几分好奇。也是宜萱着实想跟他好好谈谈嘉容的问题了。富僧额和嘉容的婚姻,与宜萱和纳喇星德是截然不同的。

无忧殿中。

富僧额身穿藏青色福寿三多缎服,外披一件玄青色云纹罗刺绣鹤氅,头戴缂丝暗纹绣帽,一身行头虽富贵,却俱用低沉之色,格外显得他整个人内敛而稳重。

“大公主金安。”富僧额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温厚沉敛。

宜萱上前端坐在紫檀莲纹宝座,抬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溜花梨木福禄纹圈椅,便道:“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吧。”

富僧额忙道了谢,上前只选了第三张圈椅,略侧身坐下来,他道:“郡主昨日在公主府上叨扰了。”

宜萱轻轻一笑:“妹夫言重了!本宫一直把嘉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妹妹来姐姐家里,怎么能算是叨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