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得知钱氏只被封了一个小小贵人,又有女儿陪同用膳,贤贵妃晌午的胃口甚好,足足吃了五个猩玲珑的水晶梅花包,喝了大半碗鸭舌羹,荤菜素菜也多多少少动了好几筷子。(◎)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饮着一盏饭后的山楂蜂蜜茶,问宜萱:“你的公主府已经落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nbsp&nbsp&nbsp&nbsp宜萱看着永寿宫外飘落的第一篇黄叶,暗叹着秋天已经到来,笑着对额娘道:“过两日就搬过去,不过皇后的百日大丧终究还没过,也不好办什么乔迁之仪,女儿打算简简单单搬过去住就是了。”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点头道:“早点搬过去也好,你那个额附这些日子闹腾得着实太不像话了些。”

&nbsp&nbsp&nbsp&nbsp宜萱微微一笑,知道额娘说的是,纳喇星德跟他他拉氏母子讨要郑夫人五年奉养之事。郑夫人自然是死也不肯搬出去,纳喇星德哀求无果,两下为难,便是愈发纠缠闹腾他那个袭爵为三等勇毅候的大侄儿盛煦了。他他拉氏如何肯看着自己儿子受欺负,当即请了族老们来主持公道,自然是一面倒地数落郑夫人母子。

&nbsp&nbsp&nbsp&nbsp而事情传扬出去之后,自然是舆论一面倒地支持他他拉氏母子了。

&nbsp&nbsp&nbsp&nbsp最后,郑夫人挨不下去了,只能答应满老国公大丧百日之后便搬迁出去。

&nbsp&nbsp&nbsp&nbsp这时候,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宫女打帘子进来,做万福禀报道:“娘娘、公主,钱贵人求见。”

&nbsp&nbsp&nbsp&nbsp“钱氏?”贤贵妃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哼,不见!”

&nbsp&nbsp&nbsp&nbsp宫女面露为难之色,她忙道:“可是钱贵人说。是自己从前多有对您不恭,这次来是特意赔罪的。”

&nbsp&nbsp&nbsp&nbsp宜萱眉头一挑,这个钱氏,果然是不同了,如今竟能放下身段,来“赔罪”了!如此一来,额娘若是不见。只怕便会被人议论行事刻薄了。毕竟人家钱贵人姿态都如此谦卑了。贤贵妃要是连见都不见,那可是又算贤德之名的。

&nbsp&nbsp&nbsp&nbsp这些,宜萱想得到。贤贵妃自然不会想不到,她冷笑道:“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在玩什么花样!叫她进来吧!”

&nbsp&nbsp&nbsp&nbsp因皇后大丧未过,故而嫔妃也都穿得格外素净。钱氏今儿穿着一身鹊灰色无花纹的彭缎对襟旗服,简单地梳了个把子头。头上只簪着银饰,做足了低调模样。

&nbsp&nbsp&nbsp&nbsp“婢妾钱氏给贤贵妃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钱氏恭敬地屈膝做了一个齐整的万福,口中又向宜萱问道:“公主金安。”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淡淡瞥了一眼,扬声道:“钱贵人气色不错,一点不像是刚从冷宫出来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钱氏依旧拘着礼数。垂首道:“多谢贵妃娘娘关怀,婢妾一切安好。”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眼底神色一凝,面上露出几许肃色。她上下打量了钱氏一通,方才道:“免礼吧。”

&nbsp&nbsp&nbsp&nbsp“多谢娘娘。”钱贵人这才起身。可刚正了身子,钱氏又面色谦恭地道:“婢妾从前性情狂悖、礼节全无,多有得罪贵妃之处,今日特来向贵妃请罪,请贵妃责罚。”说着,钱氏屈膝便直直跪了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脸上轻笑,“钱贵人言重了。连皇上都恕你出了冷宫,本宫如何会再深究呢?”

&nbsp&nbsp&nbsp&nbsp钱氏弯身,额头触在方砖墁地上,磕了一个头,她道:“多谢贵妃宽恕,婢妾感激不尽!”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杏眸一眯,淡淡道:“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阖嫔妃本分,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

&nbsp&nbsp&nbsp&nbsp“是!婢妾谨记贵妃教诲,一定铭记于心。”钱氏恭恭敬敬道。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瞥了一眼钱氏身后跪着的侍女,平静地吩咐道:“扶你们贵人起来吧。”又转脸吩咐徐一忠,道:“给钱贵人搬个绣墩来。”

&nbsp&nbsp&nbsp&nbsp钱氏起身,却连忙辞坐,她谦恭地弯着身子道:“多谢娘娘,只是婢妾还要去翊坤宫给惠贵妃磕头赔罪,着实不敢耽误了。”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微微颔首,道:“也好。”便又吩咐徐一忠道:“本宫记得,前儿造办处新进献了一对样式不错的象牙香筒,就赏赐钱贵人,算是庆贺她苦尽甘来吧。”

&nbsp&nbsp&nbsp&nbsp钱氏面貌依旧恭顺无比,她屈膝道:“多谢贵妃赏赐。”

&nbsp&nbsp&nbsp&nbsp那对象牙香筒,质地温润,白皙如玉,筒身上透雕了梧桐仕女图,雕工细腻,精致秀美,的确是上等的手艺。钱氏亲自从徐一忠接过,再三行礼谢过,这才告辞退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宜萱这才徐徐开口道:“这钱氏与当初的钱氏的确大不相同了。”——如今能隐忍,能放下尊严,只怕已然不是等闲货色了。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面色亦是凝重的,“的确是不可小觑了呢!”旋即,贤贵妃又叹道:“只怕宫里又要有是非了。”

&nbsp&nbsp&nbsp&nbsp宜萱含笑安慰道:“额娘也不必太担心,汗阿玛不喜欢她,她费再大力气也是白搭!”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nbsp&nbsp&nbsp&nbsp宜萱又忽的一蹙眉,道:“钱氏方才还说要去翊坤宫,额娘要不要赶紧差人绕到她前头,先去给年贵妃提个醒?”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抿唇笑道:“年氏虽然年轻,有些气性,但又不是蠢人。”

&nbsp&nbsp&nbsp&nbsp听额娘如此说,宜萱也略安心了些,“年贵妃是个明透的人,但是她娘家兄弟就……”——想到年羹尧,宜萱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怕汗阿玛用不了多久便要收拾他了。

&nbsp&nbsp&nbsp&nbsp贤贵妃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道:“这事儿我已经提醒过她了。只是——终究是疏不间亲,我也不好说太多。真到那一日,你汗阿玛好歹会看在年氏和七阿哥的份儿上,不会太赶尽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