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宜萱怀里抱着一大捧莲蓬,特意换上了平底绣鞋,急奔入后山,径直朝着那株参天的梧桐树而去。却看见了令她又惊讶又无语凝噎的场景……

一架雨过天晴色的凉棚搭设在梧桐树旁,棚中设有八仙桌一具,交椅两条,桌子上有消暑的酸梅汤一壶,碟碗勺筷各具。凉棚旁则架设了篝火,而子文正蹲在篝火前,正在烤着野味,那肉香已经弥漫开来,格外诱人。

“哟!来得真是时候啊!这野雉刚刚烤熟,外酥里嫩!”说着,他抓了一把不止什么调料洒在了烤野雉上头,然后笑眯眯看着宜萱:“要不要吃点?”

宜萱:(─.─||)

你妹的,居然是出来野营了?!过得挺惬意啊!还烤野雉!看样子她全都担心到狗身上去了!!

子文指着八仙桌道:“莲蓬放到桌子就行了!”

宜萱……真特么好不爽啊!却还是按他说的,将莲蓬搁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交椅上,她一路跑到后山,早就累得腿酸脚麻了!

这时,子文已经拿着香气四溢的烤野雉走了过来,他笑呵呵道:“我昨晚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给我带莲蓬来了!”

宜萱:(─.─||)……你妹!!得了便宜还卖乖!

“先喝碗酸梅汤吧。”说着,他搁下烤野雉,亲手倒了满满一碗,推到宜萱跟前。

大中午的,虽然山林有阴凉也有凉风,可宜萱这会子已经满头汗水,哪里能拒绝如此冰爽诱人的冷饮?当即捧着碗。咕嘟咕嘟就喝光了。

搁下碗,却见子文已经用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将野雉肉片出了慢慢一碟子,又撒上一层作料,旋即他也坐了下来,递了一双筷子给宜萱,道:“吃吧,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额……怎么她成了来蹭饭的了?!

看着眼前薄如蝉翼的肉片。宜萱忽然想到了哪一年在龙泉寺外。雪屋中的温情……那时候,子文也是做了烤肉,削成片。给她充饥。那时候肉片的味道,也是如此鲜嫩诱人……

贝齿轻轻咀嚼着还微微发烫的肉片,口齿间尽是熟悉的味道……

山间,凉风飒飒。吹拂着宜萱鬓角的碎发,也吹拂着梧桐叶婆娑做响。子文突然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枚梧桐叶。低头凝视了许久,突然递到宜萱跟前,轻声道:“这个送给你。”

啪嗒,宜萱筷子上夹着的肉片掉回了碟子中……

送她一片梧桐叶?!!(─.─||)……这是神马意思啊?!

你妹的。不是应该送金送玉、送珠送宝才正常吗?最不济也得跟上回似的送个漂亮的鼻烟壶啊!你妹的从地上捡起一片梧桐叶,连泥土草屑都不掸一掸就送人!也忒没诚意了点吧?!

子文凝望着她,柔情呢喃着道:“古代传说中。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

宜萱不禁一愣,呆呆看着那片尖处略发红的梧桐叶……

子文又道:“孟郊诗云: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可是我们……”——既非鸳鸯,也非梧桐,何来同生同死相待老?

失神间,那枚梧桐叶已经被子文塞进了她手中,他道:“我想要的,只是这样而已,这样看着你、望着你、伴着你,就足够了。哪怕……得不到你。”

世间,唯有纯粹的感情,是最让人无法拒绝的。

“可是,我有丈夫,你亦有妻室。”宜萱轻声提醒道,似乎亦是再提醒自己,莫要沦陷。

子文眼底嗖地冷了几分:“她不是我的妻子!要是我说,我与董鄂晴兰,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你信我吗?”

宜萱着实被这番话给惊呆了,“没有夫妻之实,那她怎么怀孕的?!”——之前董鄂晴兰可是说自己曾经有过三个月身孕,不过因为身子孱弱掉了。——难道董鄂晴兰给子文戴绿帽子了?!

子文翻了白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她空口白话一说,你就信了?!”

宜萱着实被子文的眼神和语气给激怒了,神马意思?是说老娘笨了?!你妹!!

“等一下……小董鄂氏你没碰,时儿给你的妾你也没碰!这么说来——”宜萱笑盈盈的目光从头到脚把眼前这位美男子给扫了一遍,“你是处男喽?”

子文:(─.─||)

“哈哈!不回答就是默认喽?”宜萱捧腹大笑,这个时代,二十多岁的贵胄子弟还是处男,那的确是极其罕见的了!简直比大熊猫还要罕有!!

子文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些年,你不也是从未和星德好过吗?”

纳喇星德——拉倒吧,宜萱看到他就够了!他的脑电波着实和这种脑残对不上号!他的神逻辑,简直不属于人类能理解的范畴。要不是有熙儿,宜萱真的不介意掐死他,然后做个快快乐乐的寡、妇。

子文忽的笑道:“若是有一天,星德死了,你会不会很高兴?”

宜萱听了这话,立刻严肃地道:“不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我的确很厌恶他,但他毕竟是熙儿的亲生父亲!”

子文笑了笑,道:“你放心,有人比我更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