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十七皇子殿下当然不会读心术,自然也不晓得这位比他还大两岁的怀恪侄女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可以肯定是,就算他晓得宜萱心里在想什么,也决计不舍得把手中的宝贝西施乳壶给摔了。

“十七叔,您要是真喜欢,侄女就送给您好了。”——她这辈子绝对不会用西施壶来喝茶了!!

“真的?!”十七爷却是乐坏了,恨不得手舞足蹈庆祝一番。兴奋之下,竟然是连推拒的词儿都没有,估计他是怕自己一客气,再把这宝贝壶给客气没了。不由欢喜地两手都摩挲着那西施壶,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宜萱有点不忍直视,便吩咐身后的薄荷道:“拿个锦盒来装好。”

十七爷却道:“不用了,我手里拿着就成了!”

宜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这壶滑不溜丢的……(额……貌似有歧义啊),万一您一个不小心给摔了,您可没地哭去。”

这位十七爷听了,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恍然回过神儿来:“什么‘没地哭去’?!我堂堂皇子,怎么可能哭?!”

宜萱挑挑眉,哭不哭可跟您身份没区别……话说人这辈子,又谁是没哭过的?哪怕九五之尊也不能例外,何况你一皇子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叫人浮想联翩的西施乳壶还是被装进了锦盒里。

十七爷的智商也恢复正常了……o(╯□╰)o,自然也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啥的,便指起来狼毫,仪态潇洒儒雅,含笑道:“看样子。我得好好写几个匾额,否则还真对不起那西施壶呢。”

刷刷刷,大笔一挥,此榭便“宜芙水榭”。宜萱看得点头,很是满意,我金宜萱的芙蓉水榭——虽然十七爷不是这个意思,但不妨碍宜萱这么定义。

大笔又是一挥。与星移所居住的息心阁遥对的亭子便是“忘忧亭”。东面新落成的掩映在奇树佳木中的二层阁楼便取名做“挹翠阁”——那字音同“亦”,千万别跟某格格似的念成“把”。

最后是凌驾在湖上的九孔汉白玉桥,名为“玉带桥”!

“名儿还都算雅致。这字——却是有些配不上!”浑厚的嗓音从宜萱耳后响起。而敢说这般数落皇子话的人,还能是谁?!当然是皇四子雍亲王了!

“阿玛?”宜萱惊讶地望着出现在水榭中的人,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那边搁了笔的十七爷已经忙请安问好了,他似乎有些局促和紧张:“四哥。您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这话正是宜萱想问的,她蹲一个福。也笑吟吟打趣道:“是啊,您突然冒出来,真够把人吓一跳的!”

雍王今日只穿寻常家服,面容也十分淡然随意。徐步走入水榭中,道:“不过是路过,就进来瞧瞧了。没想到老十七也在。”

“额……”宜萱眨眨眼就,您老不知早就知道十七叔今儿要来鸣鹤园吗?虽然心中腹诽了一下。她可没胆子拆自己老子的台。

雍王又瞥了一眼石桌上的字,便道:“这几个名,尚以留用。不过不必急着装裱挂上,回头我给你重写一份。”

宜萱暗暗吐了吐舌,得,这真够不客气的。

不过胤礼却丝毫没有不满之色,反而有些讨好地道:“弟弟也是正愁自己的字拿不出呢,汗阿玛这么多儿子里,唯独四哥的字是最好的。”

——其实胤礼的话也不是虚话,论字体,的确皇族里都不见得谁比四爷写得更端方。

雍王“嗯”了一声,毫不脸红地收下了这番恭维,随后便对胤礼道:“我知你读书骑射都学得不错,但是性子还得再打磨几年,到时候必堪大用。”

这番话,雍王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意思就是,你乖乖等几年,等我做了皇帝,到时候会用你的。

胤礼自然也听得明白,他有点失落,可又有些期盼……

下午过半十分,因十七福晋有事儿派人来请,胤礼只得遗憾地早早告辞了去。

雍王回头对自己女儿幽幽道了一句:“老十七子嗣很是艰难。”

宜萱耸耸肩,人家自己都不着急,你着急个啥?不过……这个历史上的十七爷,好像真的是没有儿子的……额,这的确是个问题啊,估计是年轻的时候不晓得着急,等完了,着急了,像制造个崽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看样子下回见面,得劝劝他才好。

不过雍王爷也不觉得老十七会绝嗣,所以只随口提了这么一句罢了,转头看着女儿若有深思的模样,便问:“听说熙儿会叫人了?”

一问到自己儿子,宜萱立刻没心没肺地把自己那位美男小叔叔给抛诸脑后了,兴奋地点头道,又忙吩咐乳母把盛熙给抱过来。

这个时候,熙儿睡饱了午觉,也喝足了奶,嘴里正吐着奶泡泡,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分外炯炯有神。

宜萱亲自将熙儿抱在怀中,拉着他软软嘟嘟的小手,指着四爷爹,道:“熙儿,这是你郭罗玛法。”

雍王爷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外孙,不觉中,唇角含了难得一见的笑意。

不过今儿这位小祖宗可不怎么配合了,他抿着嘴唇,什么也不叫。

“额……”宜萱只得再度戳戳他的脸蛋,“熙儿快叫‘郭罗玛法’!”

盛熙大约是被戳得不耐烦了,脑袋一扭,便埋进了宜萱怀里。宜萱气结,便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还想不想要玉了?!”

盛熙一听,立刻抬起头来,仰着粗短的脖子看着他额娘那双怒瞪的眼睛,他应该是听懂了,所以撅起嘴巴来,一脸委屈的表情。

但他还是没骨气地选择了屈服,回头看了看雍王。嘟着嘴巴道:“郭郭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