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星徽亲自来了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嫡福晋差遣他来的,是盛熙满月时候要穿的大红缕金百福衣裳已经制好了。这种针线活,其实原本不必劳烦王府里的针线上人,可嫡福晋坚持,也只好如此了。

如今看来,手艺的确是胜过她身边的针线上人。大红色的素缎裁剪出合体的衣裤,对襟阔袖的样式,鹅黄色如意扣,内衬月白色的提花府绸里,以双圆金线绣了一个挨一个的福字,单那小衣裳上就团团绣了一百零八“福”字,平针广绣的手艺,绣出来的“福”个个有凹凸之感,金光闪闪,格外耀眼夺目。更叫人惊讶的是,上头的每一个“福”字都是不同的,没有一个重样儿,楷、隶、篆、行、草,以及各种的异形字,凑足一百零八种,可当真是百福临门了。

宜萱仔细检查了衣裤里头,的确是连一个毛躁的线头都没有,用手细细抚摸,内里也都十分光滑柔软,这府绸质地柔软细腻,给小孩子做里子自是上乘。

“劳烦子文走着一趟了,其实原不过是件衣裳,随便差遣个人就是了。”宜萱叠好衣裤,便递给了身旁服侍的金盏。

星徽正要谦虚几句,金盏捧着婴儿衣裳,横眉扬声道:“徽三爷当真儿是太勤快了些!”

宜萱都听说金盏的话中有所指,星徽自然不是聋子,之间他俊朗的面颊上浮现几缕尴尬之色,讷讷道:“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宜萱可以理解金盏对星徽的防备,便叹息着吩咐道:“金盏,去泡茶。”

金盏撅了撅嘴,到底没有违拗宜萱的吩咐,万福一礼,便退下去沏茶了。

宜萱抱歉地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子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星徽忙道了句“不会”,又道:“其实我此来,也是王爷的意思。”

“哦?”宜萱忙坐正了身子,“阿玛可是有什么吩咐?”

星徽摇头道:“王爷只是想着满月不能像洗三那么草率,而郡主身在昌平,着实不方便大办……”

宜萱便问:“阿玛是希望我回京吗?”

星徽认真地道:“李福晋也希望郡主回京。”

宜萱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我明日便启程回国公府就是了。”

星徽微笑道:“王爷只是不愿意委屈了郡主和熙儿罢了。”

宜萱侧脸看着趴在软榻凉席上一动不动的盛熙,忽的“咦”了一声,“方才子文进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爬着的,怎么半晌都不动弹?”

“额……”星徽低头摸了摸鼻子,“不关我的事儿……”

宜萱抿唇一笑:“怎么子文每次来,熙儿都好像格外乖呀!看样子是和你这个叔父有缘。”

宜萱说到“叔父”二字之时,察觉到星徽脸上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叫她觉得疑惑。沉默了半晌,宜萱便问及了弘时:“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昨儿梦见弘时不大好的样子……”

星徽严肃认真地道:“熙哥儿满月前,三阿哥一定会平安回来。”

宜萱笑了笑道:“我知道自己太啰嗦,都前后问了你好几次了。只是弘时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我总免不得为他忧心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