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小孩子一样被老娘训,当真是叫人抬不起头来。

李福晋当得知她这个女儿足足在庄子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便气得脸色都发白了,直接拉着她进了庄内,指着宜萱鼻子便破口大骂。

不过古人骂人的词汇当真是单调,无非是什么“不知轻重”啦,“胡闹”啦,真真是好生文明啊。

饶是如此,被训仍然不是件好事。不过宜萱挨训的待遇还是挺高的,别人被爹娘训都是站着,甚是还得跪着,她不同,是坐着的,而且还是坐在软榻上,屁股地上垫着柔软的木棉芯云锦软垫。

宜萱不禁暗叹,自己额娘的脾气变大了好多,莫非是更年期到了?李福晋以前可是个非常温和的人。

等待李福晋训斥完,宜萱急忙低头认错,并表示以后绝不再犯,那态度,叫一个谦顺。

李福晋这才稍稍解了气,接过金盏奉上来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盏,方才语气和顺了几分:“不是额娘要说你,你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叫我费心呢?唉——”

额娘来了,宜萱本来是相当期待的……

可是,头顶上多了个“太上皇”管着自己,还真叫自由任性惯了的宜萱有点别扭。

譬如说,傍晚天气凉爽的时辰,宜萱惯爱在庄子的湖边、花园或者后头紫竹林里溜达溜达,欣赏一下风景,然后再回正屋用晚膳的。可额娘一来,就不许她胡乱溜达了。

李福晋说,你肚子都八个多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危险的地方,不许去!其中后湖便是头号危险地带!因为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宜萱落水,那时候可当真把李福晋给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所以李福晋认为,自己闺女命中与水犯冲。

第二个危险地带,是紫竹林——李福晋说,那片紫竹林里有野兔出没,万一突然窜出来一只,吓着她,再摔着来了,可就危险了。——宜萱当真是无语,老娘,你以为你闺女是老鼠胆子吗,还会被只兔子给吓着?

第三个危险地带,就是后花园了——李福晋说,她后花园的花儿玫瑰和蔷薇占了一半,这可都是带刺的花儿!万一不小心摔倒,摔进那花刺从来,可是要命的事儿!!——宜萱相当郁闷!

“你要是喜欢花儿朵儿,就叫底下丫头去摘了来,顺便也能把上头的刺儿给剥干净了!”李福晋如是安慰着。

安慰罢,李福晋对金盏道:“灶上砂锅里的糟鹅煨了该有两个时辰,去你瞧瞧好了没,用象牙筷子扎,若能轻松扎透,便是火候够了。你记得再撒上些切得细碎的葱花,端来就是了。”

李福晋于内厨上也是一把好手,各种滋补的美食,算得上手到拈来。这糟鹅,做起来也是极为费时费事的,前头的配料李福晋都一一亲自调配好入锅,才叫厨房丫头文火炖着。

李氏闲来也爱絮叨着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弘时的性子也着实太冲动了些,幸而你阿玛没有动大怒。你公公的那个小儿子,倒真是不错,我在你阿玛的书房里见过一回,模样长得俊,瞧着也是十分稳重的样子。以后有他在你弟弟身边多提醒着,想必甚好。”

“星徽……”宜萱不由愣愣想起了那日弯弓如满月、英姿朗朗的少年公子……

李氏微笑着颔首,“不错,是叫星徽来着,我瞧着,比你那个不着调的额附好多了!”

宜萱不禁一笑,星德跟星徽——自然是没得比的。

“你这个小叔子瞧着也不小了,是十七还是十八了?”李福晋问道。

宜萱笑道:“才十五岁呢!”

“是吗?”李福晋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瞧着那样老成稳重,竟然才十五岁?当真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