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豹子哥脸色变了变,抬起头来,朝白苏荷这边看了一眼,神情里带着一丝为难。

那个话的狱警也直起身来,看了白苏荷一眼,却又对豹子哥做出一个恳求的表情来:“您别让我们为难……”

豹子哥重重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走了回来。

白苏荷没听见前面的话,却听见了狱警的为难。她眼巴巴地看着豹子哥,唯恐他会出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话来。

豹子哥面对着白苏荷恳切忐忑的目光,有些心虚,不敢跟她直视,只好低着头了一句:“我们先出去再,行吗?”

白苏荷满心的希望瞬间被打碎,难道,连他也问不出来林乐的去向?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就算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被关在这里,也不可能就这样不知去向啊!我不知道林乐的去向,我是不会走出这里的!”

白苏荷的倔劲儿一上来,刚才还满脸泪花的人又变成了坚定的女汉子,红红的眼眶不再显示出任何的软弱,就连握着葛羽的那只手也充满了力气。

豹子哥不禁一阵头痛,他从没发现,林乐这么关照的女孩子,竟然也和林乐一样,骨子里还是个倔脾气。

白苏荷坚决的态度,还有葛羽在一边的怒目而视,都让历经无数风雨的豹子哥额头冒汗,这两个姑奶奶!

豹子哥最后也学习了一下给他传话的那个狱警的方法,附在白苏荷耳边悄声:“走吧。出去了我就告诉你,这里不方便。”

白苏荷皱着眉头看了看台阶上那两个脸色难看的预警,有些怀疑:“你不是骗我的吧?”

豹子哥要气死了,这么多年,谁敢当面这么大喇喇质疑他的话?他的姿态放得够低了,她能不能别话听自己的?

“你放心,林乐也是我的兄弟,我比你心急!”

完豹子哥就撩开大步走向了大门口。

他心里对白苏荷这样“悍不畏死”的态度有那么一欣赏,更多的却是气得牙根痒痒。

要这个白苏荷吧,长相最多算中上。身材就是一平板儿。林乐长相帅成那样的人不找个绝世美女来配他吧,也不能这样逮着棵白菜就吃定了吧?再了,平时根本不见她对林乐有什么不一样的深情厚谊,据还是有男朋友的。现在却又表现得对林乐这么情深意重。她到底是要闹哪样?

白苏荷看着豹子哥带着火气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和葛羽一起跟在了他身后。

她也不相信,林乐为之坐牢的兄弟。会就这么不管林乐的死活了!林乐的眼光应该没那么差!

豹子哥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脸上的神色才缓了缓,一把来开车门,吩咐紧跟着过来的两位姑奶奶:“上车!”

葛羽勇敢地瞪了回去,白苏荷却是不做声,利索地上了车。豹子哥的态度和怒火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林乐的去向和安危。

豹子哥等她们都上了车,才一把甩上了车门,一语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路上葛羽几次想开口,看了看豹子哥阴沉的脸色,都没能张得了口。她是不怕这个人没错,但是这个人是谁,自己是谁,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反而是白苏荷,已经冷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急切,只是盯着车前侧的后视镜发呆。

“白,你在想什么?”

葛羽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关心了她一下。

白苏荷沉默地摇摇头,把手覆上了葛羽的手背以示安慰,但当她接触到葛羽手背上略带凉意的肌肤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潮湿闷热。

她在那个后视镜里看到的,是跟着这辆车后面的一排黑色轿车。

每次坐豹子哥的车子的时候,都能看见,但她每次都是心事重重,从来都没注意过。今天看得久了,才恍然想起来那几辆车是干嘛的——好歹也是一方老大,出行的排场果然不!

想起她今天对豹子哥的态度,她心里凉飕飕的。或许是跟林乐相处久了,竟然忘记了他们是干什么的,忘记了传言中他们可以把人剁吧剁吧扔江里喂鱼的事迹。

她现在想想,不是不害怕的。

对于上辈子别人一个脸色都要偷偷哭一场的白苏荷来,肯定是害怕的。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一心想要找到他的白苏荷来,害怕又能怎样呢?就算是害怕也得找到林乐啊,就算是害怕也不能就这样过去了啊!

上辈子除了许峻,没有第二个人真心待过她,这辈子出现了林乐和葛羽,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林乐有事不管?

白苏荷无力地靠在靠背上,仰头去看外面瓦蓝瓦蓝的天空。秋季的晴天,天空蓝的像一颗宝石,晶莹剔透,漂浮着几丝云絮,只有不时飞过的一排排候鸟,是这天空唯一的缀。

她依稀记得初中的时候学过,这些候鸟是要到南方去越冬的,等到来年的春天,它们就会沿着现在的路线再飞回来,年复一年,从无偏差。

那个时候她也曾感叹过,这些鸟儿天生的本领真是太神奇。它们怎么会认得路?

给她们上课的那个生物老师是一个很有些文艺细胞的理科生出身,听见了她的感叹,就笑眯眯地,世间万物,都是有轨迹的,要是有偏差,都会被命运这个东西拨回来,老师当年跟家里人作对想学文科,最后都阴差阳错报错班成了理科生,更何况这些天生直觉敏锐的动物?

她对于老师的话唯唯诺诺不置可否,内心觉得这个老师的解释完全不科学啊。这是生物哎,还讲究命运吗?

时隔多年,她都已经再世为人了,那个老师的话却在此刻清晰地浮上心头,在她的心里先是荡起一涟漪,然后慢慢扩大,最后激起了惊涛骇浪。

命运!她竟然忘了还有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