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来跟在红玉身后到了葛柳镇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红玉到了公社门口,不敢进去了,就守在了那里,陈东来也远远地等在一边。

肖石头骑着骡子赶来了,陈东来急忙躲了起来,心里想着,红玉到了公社,肖石头咋也跟了来了?是不是肖石头对红玉有啥想法啊?要是这样的话,今天就饶不了他。

肖石头看到了红玉,从骡子上下来,说道:“红玉,你是走来的啊?何苦呢,我要套一辆车,咱们一起坐着来,可你就是不愿意,你怕啥啊,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红玉眼睛看着别处说道:“我自己走着来心里踏实。”

肖石头说道:“红玉,我说话你就是不听,要是当初跟我好上了,会有今天这事吗?他们咋也得给我一个面子啊。”

红玉说道:“就是挨批斗,我也不会跟你好的,你忙你的去吧,我不想跟你说了。”

肖石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就拉着骡子进了公社大院,看到大院里蹲着四个人,估计那几个人也是今天要批斗的,肖石头栓好了骡子,去找黄立民,黄立民没在办公室,他就去找肖虎了。

肖石头推开门,看到肖虎说道:“肖虎,今天要开大会,你咋不去忙呢?我看人家进进出出的,就你是闲人。“

肖虎说道:“那些活哪用得着我干啊?我干的都是重要的活,爸,红玉带来了吗?今天就耍她,她要不来,今天这大会就没法开了。”

肖石头说道:“红玉人来了,就在大门外站着呢,今天批斗都是干啥啊?千万别再动手打人了。”

肖虎一笑说道:“爸,是不是你心疼红玉了啊?”

肖石头说道:“去去,不管咋说,她也是咱们木胡关的人啊,让她受罪,我这个大队长脸上也没面子了。”

肖虎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可以不让她受罪,马上就要开会了,我得带着这些受批斗的人去会场,爸,会场就在学校外的大操场那,你赶快过去吧。”

肖石头到了公社大门口,红玉还等在那里,肖石头说道:“红玉,我已经给肖虎说过了,今天民兵不会打人了,你只管放心开会。”

不一会,肖虎和几个民兵从公社里出来,带着刚才蹲在院子里的那几个人,看到了红玉后,说道:“红玉,跟着一起走吧。”

红玉低着头,加入到后边的那四个人中,这几个人看到了红玉,小声议论起来,他们有的是偷了东西,有的是对女人耍了流氓,都不知道红玉到底犯了啥事。

一个男人说道:“唉,妹子,你犯了啥事啊?我是偷看了我隔壁女人洗澡,他们就说我耍流氓,我冤枉啊,可跟他们没办法说理,让他们抓来批斗了,你犯啥事了?”

红玉躲开他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另一个男人说道:“妹子,你少招惹他,他是流氓,你有啥事了跟我说。”

刚才那个男人说道:“滚,我是流氓,也没上你家炕上去,倒是你这个贼娃子可怕,见啥都偷。”

肖虎听到这几个人在后边说话,骂了一声:“妈的,现在还有精神斗嘴啊?攒着劲一会到了台上再说。”

陈东来从一面墙后闪了出来,他现在才知道了红玉来公社干啥事了,心里不由隐隐作痛,他真想冲上去,把这几个背枪的民兵痛打一顿,带着红玉回去,可他不能这样做。

陈东来跟着一些开大会的人,到了学校的操场,这儿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都坐在了地上,前边搭起了一个主席台,高音喇叭已经响起来了,放着一首东方红的歌曲,会场四周的树上墙上贴上了五颜六色的标语。

陈东来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不一会,黄立民和两个人上了主席台,一个人宣布大会开始,接着,几个民兵把红玉和那几个男人带到了主席台的两侧,陈东来看到了红玉,不由伤心起来,看着她让人推搡着,自己又无能无力,一颗心都要碎了。

黄立民讲了话,要求所有社员,认清形势,紧跟形势,敢于揭发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阶级敌人,坚决和阶级敌人划清界限,现在阶级斗争是刚,其余的都是目。

红玉刚才在台上的时候,已经饿的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了,不过她咬着牙苦撑着,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去,一定要撑到大会结束。

大会结束后,会场的人潮水般散去了,红玉和那四个受批斗的人也被放走了,红玉走后,陈东来跟在她后边返回了。

今天的批斗会,对陈东来震动很大,他了解一点现在的形势,运动已经开始了,像红玉这样被扣上了特务的帽子,是不会轻易摘下来的,以后像这样的大会还会开的,红玉遭罪的日子还在后边。

红玉慢慢向木胡关走着,她现在又渴又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脚步已经凌乱了,跟在后边的陈东来看到红玉步履蹒跚,急忙紧走了几步,但红玉还是晕倒了。

红玉过来焦急地叫着:“妈,妈,你快醒醒,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