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氏冷哼一声,直接将那块糕点用绣帕包着,小小的咬了一口,有些示威地望向柳如是。

“姐姐可是渴了?小芽将老爷给我泡地茶水端上来!”柳如是再次不着痕迹的吩咐道。

小芽跟随柳如是,都是从百花楼里出来的,现在两个夫人之间的斗法,她岂会看不出。当听到这话后,便二话不说,将杜衡刚让人泡的茶端了上来,沏了一杯放在杜凌氏地跟前。

杜凌氏心疼地直滴血,她的身份字再不济,也是一个侯府的小姐。对于这些茶,她一问便知是什么。这是雨前龙井,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有银子都没地方买的。他居然为了这个女人,都拿出这个东西了,好啊,杜衡当真好,当真是好样的。

已经有些怒红了眼睛的杜凌氏,当下直接端起那杯还算温热的茶水,直接泼向柳如是。贱人,狐狸精,她就成心的,一定是的。她杜凌氏敢用自己的人格发誓,这柳如是一定知道这是什么茶。现在让小芽端,知不是说想要炫耀自己多么得宠罢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你泼掉的是多少银子,你泼的又是何人?”杜衡再也忍不住下去,这凌灵是不是觉得自己回到京城,就底气十足了,故而才敢这般闹事?

“老爷也知道多少银子啊?这是雨前龙井,自己都舍不得喝,老爷居然如此大方的拿出来,给这个狐媚子喝,当真是大方的很。还有,她是谁,老爷不知道吗?不过是区区一个谁都能用的罢了,还摆什么清高!”

杜凌氏这话,戳中了柳如是的伤心之处。只见她坐在一旁,也不顾身上已经浸湿的衣衫,默默垂泪。而杜衡则是认为,柳如是是被冤枉的,故而受了委屈,才这般的难受的。

“你胡说什么,她……”

“我胡说?她若不是谁都能用,为何怎么就会与老爷在一块,还被人抓住。老爷真是好生糊涂,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掏心挖肺?”杜凌氏气急败坏地指着杜衡与柳如是破口大骂。

“你胡说什么,如儿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难道我连这点都辨别不出来吗?她是什么身份,有你说的这样不堪?再不济,她也是个堂堂的嫡出千金,嫁于我这般年岁的人,已是委屈了她。还有,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切莫对如儿起了坏心思。否则,咱们走着瞧。从今日起,如儿的吃穿用度,一切由你来安排。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让杜凌氏来照顾自己的柳如是,听到这话,借着擦泪的动作,闪过一丝的笑意。出府之前,和杜衡说了,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现在杜凌氏这么一闹,想不好好照顾自己,都难了。

杜凌氏气得浑身颤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如是,那眼神仿佛在说:贱人,咱们走着瞧!

“好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稍后还得带着如儿去看看大夫。”

杜衡这一刻完全不想看到杜凌氏,在吩咐完这些换,又转身看向小芽:“拿着我的令牌,去杜府布庄去取一套如儿能穿的衣衫过来!”

柳如是的衣服沾了茶渍,是不能穿出去的。杜衡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那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仿佛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一般。

“老爷没事的,就方才受到了惊吓,现在好多了,无碍!老爷,你别怪姐姐,她是无心的。”柳如是说这话的时候,眨了眨眼睛,伸手又摸了摸肚子。

杜衡一听,脸色一变,道:“这还不是无心的,那有心会怎么样,是不是直接害死我的孩儿才罢休?如儿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今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可是……”柳如是欲言又止,眼里全是焦急之意。

“怎么了?有话只管说!”

“老爷,姐姐毕竟是你的发妻。方才老爷说的话,会不会伤了姐姐的心?老爷不看姐姐的功劳,也得看她的苦劳。这都二十多年了,姐姐为这个家也付出了不少。何况说,这里又是京城,姐姐还是侯府的庶出小姐。若是姐姐的姨娘问起来,老爷也说不过去!”

柳如是脸上全是为杜凌氏说话,并且替杜衡着想之意。这让杜衡更是感觉,其实这柳如是,不一定是于子恒派人的人。要不然她完全可以借机挑拨他与杜凌氏的关系,没必要现在还要为杜凌氏说话的同时,还得站在他的立场,替他着想。也许,是他想岔了。

不过那个杜凌氏确实提他好好管府邸了,管到他一下子去了五十万两白银,否则现在也不会这么的拮据。

“这个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就行,稍后我陪你去一趟仁心医馆。”杜衡说这话的时候,再次摸了摸柳如是的肚子。

他怕,怕柳如是也生出一个怪物来,他可没有再一个五十万两的银子。柳如是的建议甚好,每日都让大夫诊断一下。若是发现孩子有问题,趁早打下来。当然,他的心底,还是希望能再有一个孩子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好。

杜衡不想想,为何会被罚了五十万两白银,若不是他起了心思,属下又怎会把别人生的孩子抱走。要不是有这么一出,就算是天下大雨,持续那么长的时间,谁能赖到他的身上?

倘若他能在一开始就将这个事情处理好,家属该怎么补偿或者什么的,就没有后续的事情。但他与杜凌氏一心想要用权势压人,那就莫要怪生了孩子不吉利的事情。自动送上门给紫弈城宰割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此时的杜衡,心心念念都想知道,这孩子还好吗,是否健康。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杜凌氏的问题。当初好端端的,生出了一个怪物。

“好,只是我有些累了,能让我先歇歇,下午头再去吗?”柳如是有些困了,自从有了身子,她就越来越嗜睡。这才没多久的功夫,又想睡觉。

“你睡吧,我就在这陪你!”杜衡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自然知道女人在有了身孕后,会容易嗜睡。

伊记酒楼的门口,人群越来越多。从饭馆里走的人,都在口口相传,那叫火锅的东西,是如何的香,如何的美味。明天一定要趁早过来,尝一口。

更甚者,已经有人起了将小年夜家里的聚餐,搬到伊记酒楼来。这样能吃上好吃的饭菜,家里又不用忙碌收拾。

杜伊推出的这个新品上试的方法,无疑是最成功的的。虽然吃过火锅,身上有有些气味。但这对京城的有钱人家来说,这是一种象征,象征他们在伊记酒楼里吃过美味的东西。哪怕是走在路上,都有一种身份优越与其他人的感觉。当然了,这是后话。

杜伊将调味料的做法,以及汤锅是怎么熬煮,作料配料怎么做,都已经交代好了,这才带着小帅准备回去,而此时已经是申时。

天空又开始飘起零星地雪花,杜伊牵着小帅,身后跟着白梅紫丁,漫步在京城的街头,感受那份属于过年的喜悦气氛。

“娘亲,嬷嬷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小帅是被杜伊直接牵回去的,并未看到刘氏,这才忍不住睁大眼睛到处看。

“嬷嬷有事,我们先回去!”刘氏许久没见到绿柳了,自然是想跟她叙叙旧。

“娘亲,小宝过了年,也和小帅一样,长大了一岁对不对?”

杜伊听到小帅这话,也知道这小家伙是真的想小宝了。也难怪,现在她的周围,也就这一个孩子,难免他会孤单一点。

“对,小帅是不是想小宝了?等过完年,咱们就回去看小宝,或者让小宝去凤城,小帅就能见到了!”杜伊心疼地抱起儿子。

小帅虽然只有三岁半,可却是懂事的令人心疼。他很少哭,每天都笑嘻嘻的。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就会听进去。

小家伙年龄小,却知道要疼人。当看到她累了,还会给她捶捶肩膀。她想,也许是紫弈城基因优良的原因,小家伙才会这般的聪明懂事。

小宝和小虎子虽然也乖巧聪慧,但总体比起小帅,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要略逊一筹。可比起其他的孩子,总归来说,要强上不少。

“好,娘亲,小帅能要一个面具人吗?”小家伙的被杜伊抱在怀里,由于所出位置高,看到的也比自己走的要多的多。此刻看到前方的小摊上,有人贩卖小玩意儿,便伸出小小的手指道。

白梅紫丁两人,一左一右护着杜伊。当有人靠近杜伊的时候,都被两人不着痕迹地拦住。

杜衡带着柳如是,身后跟着小芽,走在热闹的街上。柳如是眼尖,看到杜伊,便往右侧一拐,将其岔开,她知道杜伊不想见到杜衡。

这一拐,杜衡一抬头,便远远地看见伊记酒楼。虽然还不到吃饭时间,可门口的人群往来,确实他杜府酒楼的二倍之多。隐隐还能听到些什么。

“老爷,这是要去哪里?”柳如是见杜衡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杜衡并没有回答,双眼紧紧地盯着伊记酒楼。当快要到达之时,听到人们的议论声,便止住了步伐。伊记酒楼明日要推出什么火锅?还真敢,也不怕吃出毛病来。

“这位兄台,不知道你说的火锅,可是什么东西?”虽然杜衡心里对什么火锅感到鄙夷,可事关竞争对手的敌情,他又不能不关注。

“想来你也是不知道吧?火锅是一道菜,听说味道极好。今日免费新品上试,只有三桌。虽然没尝到,可光是闻着那气味都觉得肯定好吃。更别说,那些尝到的人那满足的表情。”

被问到的人,一脸富贵相,还是一个吃货,在说这话的时候,就见他不停的咽口水。杜衡眼底的鄙夷越来越浓,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扬了扬手,像赶苍蝇似的。

那人原本是好心的告知消息的,一看杜衡这举动怒了。嘴里低喃道:“什么玩意儿,好心的告知消息,还把老爷我当成他家下人不成。看那样子,就是个穷酸鬼!”

杜衡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又不能当场闹起来。这里是伊记酒楼的门口,在这里闹开,他完全讨不了好处。不过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他又查不出伊记酒楼的幕后人到底是谁,看来只能请紫奕枫出面了。

看来来人来往的伊记酒楼,杜衡越看越眼红,当下沉着声音道:“如儿,你与小芽先回去。我有事,去去就来。”

柳如是看他神色不对,张了张嘴,最后道:“老爷有事只管去忙吧。如儿自己和小芽先去看看大夫,稍后便回去。”

杜衡这才想起来,早上因为柳如是睡着了,并未带她去看大夫。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还飘着零星雪花。随即又将视线落在柳如是的肚子上,这才叹息一声,道:“罢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说吧,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任何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他的子嗣来的重要。那个伊记酒楼的事情,想必不用他出面,紫奕枫也该调查到资料了。

柳如是随着杜衡一到仁心医馆,看到车大夫时,脚步一顿。当看到车大夫用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又注意到杜衡疑惑的目光后,这才紧跟在后。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车大夫怎么会在这里?

车大夫看到柳如是并不意外,当初杜凌氏来的时候,他就想过了杜衡回来。杜衡一来,整个杜府,不可能只剩下一个柳如是的,那边她肯定会跟随。

柳如是伸出手腕,小芽连忙将自己的绣帕覆在上头,车大夫这才将手放在她的脉搏之上。

杜衡有些紧张,明明是大冷的天,他的手心却是潮湿的。他怕,怕大夫说柳如是的身体不好,更怕大夫说,柳如肚子里的孩子不健康,可能生出来有残缺。

半晌,车大夫才将手放开,对着柳如是与杜衡道:“孩子还算健康。只是母体得多注意休息,心思切莫过重,这样对孩子不好,要时刻保持愉快的心情。另外我给开两幅安胎药,你且先拿回去试试。”

杜衡一听孩子还算健康,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孩子没事,那就证明他没问题,是杜凌氏的自身的缘故。转而想到她今日的态度,便有些气闷。

杜凌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他的面都敢对柳如是动手。那要是他不在的话,那岂不是要直接将其孩子弄掉,回头找个借口,就想当初对待杜伊似的,对柳如是。

想到这的杜衡,转而看向车大夫:“不知道大夫可随行出诊?”

“不能!现在都这个时候,老夫还要去侯府找我徒儿去。你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来这医堂里就诊。”

“侯府,敢问是哪个侯府?”这京城,也就一个忠勇侯,当然,紫月国还有一个万户侯,不过不在京城就是了。要是去忠勇侯府的话,那他哪里还需要请人前来。

“这与你有何相干?若无事的话,就请让让,后头还排着不少人!”车大夫说完,就要将人赶走。

虽然知道对方是谁,也知道杜伊的计划,可对杜衡就是好感不起来。不过他相信,等他到侯府的时候,杜衡自然会求着他。

“老爷,这大夫我看也不错,性格古怪,也不会被人收买的样子。要不稍后派人看看,他到底去哪里。若是到咱们这个侯府的话,到时候还怕请不到?可若是另外一个的话,大不了咱们在找一个便是。老爷,你觉得呢?”

柳如是说这话的时候,偷偷拿眼瞧着车大夫。那样子,那起来,她就是极满意这个大夫。杜衡一瞧这样,当下便决定,不管花多少的银子,务必将这个大夫请回去。

“大夫,你开出一个价格来,若是合适,咱们自是不会亏待与你……”杜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车大夫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被柳如是拉着了。

“不好意思大夫,他只是关心我,还请你别介意。老爷走了,我们先回去。一切等回府了再说,那大夫我看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不会被金钱说所诱惑的。”

杜衡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不过想了想也行。以后万一要能请到,也句意味着,不会被杜凌氏所收买,捏造假证。

不说杜凌氏看到杜衡与柳如是手牵手的回来,大闹了一场,且说紫奕枫自从知道伊记酒楼的东西是侯府的产业后,原本有笑面狐狸美称的他,脸上再也扬不起一丝笑容。

“来人,将凌国公给我叫来!”

紫奕枫不安地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如果伊记地产业是侯府的,这意味着什么?他现在大量缺失资金,他私底下养的那些部队,每天都需要消耗不少的粮食。

现在没了杜府这个金钱提供,若是再找不到,他就必须动用国库的银子,那是下下策。一旦动用,那就意味着紫弈城会顺藤摸瓜到他这。虽然现在彼此心情清楚,但紫弈城拿不到证据,不能耐他何。

难怪紫弈城现在做事,越来越有底气了,原来是有了大量的金钱来源,他就奇怪了。那什么紫月钱庄,那里的银子没见动用,他紫弈城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原来是另有暗招,好,当真好啊!

先是光明正大的充公了他的粮食,之后又将名不经传的月牙镇升为月牙城,还不归其他人掌管,直接属于小皇帝所管。就连一个小小的村庄,都能变成镇,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原来竟是这般!

凌国公府书房内,陈方氏与陈文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说,杜伊其实很早就去那刘家村。而那刘家村的梯田等各种产业,都是杜伊的?”凌国公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骇然。

原本只是在凤城的属下告诉他,有两个自称是认识杜伊的人,有重要的秘密要说。他是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只是要启程来京城了,这才猛然想起。

特别是听说杜伊也来京城后,想到那什么陈家祠距离刘家村很近,两人还有姻亲关系,这才将人招来。没想到,这一问,却得到如此很重要的消息。

“你确定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杜伊可是杜府的那个嫡出小姐?四年前就就住在刘家村,那些梯田什么的,都是她的产业?若是让你们让的话,可是能够认得出来?”

凌国公此刻有些后悔,为何之前没在意这些东西。若是注意到了,就没有杜伊的现在了。不过她这戏唱得当真是好,当初杜府布施一周,自己却一直持续布施,直到干旱有所缓解。

“确定,就算是化成灰,也都认得!”陈文与陈方氏想着,他们会有今天,全都是拜杜伊所赐。

“那改天我找个时间,且带你们出去走一圈,你且告诉我,哪个是杜伊,那个是刘嬷嬷。杜伊身边的嬷嬷,你们改不陌生吧?”

“不,一点都不陌生,小的全凭国公爷做主。只要国公爷能够给小的与娘一口饭吃,小的愿意为国公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文与陈方氏这段时间,过的是非人的生活。他与陈方氏当初刚离开刘家村没多久,就被人捉住了。而捉住他们的,是那个好心人告诉他杜伊的身份的。

那个人给了他们娘俩一口饭吃,可却是要做苦力买换取。好不容易熬到这里,如今若是不好好把握机会,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样冷的天里,他们只有饿死的下惨。

“你们且先下去,等候我的吩咐!”凌国公让人下去之后,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杜伊能有现在的本事,靠他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了。

她能隐瞒这么久,就是有人在帮她遮挡,这个人要有权有势才行。之前杜伊回杜府,是与凌袁帆一起的,莫非在这事上,至始至终都是有忠勇侯府的手笔在?今日凌袁帆更是当场宣布,那伊记是他的产业。

那个所谓的凌凡,就是杜伊的另一个身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现在想要借着杜伊的手,重新夺回杜府,斩断六王爷的资金来源?如果是真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杜伊是三年前起来的,难道早在三年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密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