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新嫁娘是从宋家出去的,迎亲的队伍一直延伸到王家的门前。

几条街红绸翻飞,若是细心的人还能从红绸上看出海棠花的暗纹。听说成亲的新娘子极为喜爱垂丝海棠,夫家的郎君便请了所有的巧娘想尽了法子在红绸上做文章。

华灯高照,几条街灯火辉煌,比京城的樊楼还要热闹。

锣鼓声,鞭炮声响彻云霄。

新嫁娘宋酒坐在婚房中,听着屋外一阵一阵的鸣响,心仿佛掉进了蜜罐子。

她的面容掩在大红色的盖头下,映出了一团团红云,灼热的气息烘烤着脸颊,险些喘不过气来。

宋酒悄悄掀起盖头的一角,放走了一点热气,空气才流通起来。

“娘亲娘亲,我们要进去看娘亲!”

门外响起宋清盼和王琢的声音,两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看看娘亲今日长什么模样。

喜婆拦住他们两个,苦口婆心劝道:“两位郎君要听话,今日这洞房除了新郎官,其他的男子可进去不得!”

宋清盼年纪小,近来又最会撒娇,牵着喜婆的袖子哀求道:“喜婆,你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

喜婆为难的说道:“这可不行,小郎君真进去了可是会被老爷责罚的。还有啊,夫人今日累了,你们若是再去朝她,明日就不能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真的?”宋清盼和王琢异口同声的问。

喜婆见他们二人信了,点头如捣蒜……可算把这两个小祖宗给哄住了。

想起王之焕能杀人于无形的眼睛,喜婆可不敢触他的逆鳞。

宋酒听见两兄弟的声音渐渐远去,才呼了一口气。

“新郎官来啦!”

喜婆欣喜的声音响起,是特意朝着门内的她说的。

意思是提醒她准备好。

她的脸烫得更厉害了,心口砰砰直跳。

终于要和他成亲了,以往说起来都没觉得有什么,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像个没头的苍蝇紧张个没完。

婚房的门吱呀一声,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身影停在她的面前,所有的光亮都被他挡住了,头顶一片昏暗。

喜婆高唱到:“请新郎官揭盖头!”

王之焕细长的手指出现在盖头的下方,令她呼吸一滞,搁在怀中的手慌乱得不知如何自处。

她似乎听见一声低低的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盖头已经被揭掉了。

“喜婆可以出去了,管事那里替您备了赏钱!”

喜婆连连道谢,将小天地留给新婚的小夫妻。

没了盖头的束缚,宋酒才开始打量起婚房的摆设。

入目全是红色,桌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以及莲子,全都用红色的绸子裹着,系出了一个好看的同心结。

“你从哪里学来的?”

她一看就知道是王之焕吩咐的,一般人哪会想到用红绸系同心结。

王之焕牵着她的手,笑道:“为夫自创的!”

她又看向婚床旁的墙壁上,除了贴着大红的喜字,还有一副对联。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用在婚房里的对联多半带了别样的味道,何况这副写得如此露骨,想不歪都难。

王之焕倒是没有料到这一茬,愣了片刻无奈一笑。“似乎是认识的书友送来的……”

自从不当翰林学士之后,王之焕认识了许多文人,时常在一起喝茶聊天。一个个看着都是正人君子,一到这种时候都露了本相。

王之焕抿嘴盯着对联看了许久,评价到:“说得还是很贴切!”

宋酒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在他胸前捶了一拳。

“那你怎么不让他们送一副‘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些人戏弄起别人来真是没羞没臊!”

话一说完,宋酒就后悔了。

什么叫一树梨花压海棠,不就是和蓬门今始为君开一个意思么?

她一急,方才脸上的红晕未褪,此刻又开了一朵朵。

王之焕心一动,握住她的纤腰将她推向床边,抵在床棂上,低头注视着她。

宋酒却是连呼吸都忘了,愣愣的盯着他的下巴发呆。他会不会突然做点什么。然后将她吃干抹净?

喜婆之前可是给了她不少画册让她好好看看,她抱着那一堆画册无从下手。;连喜婆说这话的时候都满脸通红,可见其中的大多数来自王之焕。

“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因为没对你做什么,让你不满意了?”王之焕眯着眼问,俨然一只饥饿的狐狸。

宋酒赶紧摇头,她没有不满意。

“否认也没用。”

王之焕拥着她倒在柔软的婚床上,眼中星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