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一把将宋君清手中的契约抢过去,一双眼睛飞快的扫视上边的内容。

宋君清好整以暇,静静地看着老太爷脸上的颜色一变再变,活像一个大染缸。

当初让宋淮宥和伯娘签署的时候,她在其中懂了些手脚,可惜宋淮宥当时盛怒之下并未注意到。

老太太看向伯娘,抬起的手一直在发抖。“芙灵,你怎么能将你手中的那份给她?”

伯娘沈氏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回道:“母亲,九儿她是无辜的啊。这些年,难道我们折磨得她还不够吗?母亲从前看似真心心疼小九,可是真正的原因不就是想让小九乖乖地任你们摆布吗?”

沈氏上前去握住宋君清的手,流着泪继续说道:“小六本来可以不死的,可是母亲硬要她死。不只是为了保住宋家的名誉,还是为了警告小九吧?可笑锦瑶那个孩子一直将九儿视作眼中钉,殊不知她才是母亲您最疼爱的那个。”

老太太的眼中含着不解,“芙灵,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怪我会这么想,是母亲做得太过了。从小九儿要什么,您就给她什么,从未严厉要求她守规矩。欲擒故纵,这一招捧杀,媳妇也是看了十几年才看出来的。为了等九儿嫁到王家后搅得王家家宅不宁,母亲便纵容九儿任性妄为,敢问母亲不是如此吗?”

老太太无言。

窦小六站在她们的身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爷怎么这么狠心?还有大官人的亲爹,竟然狠得下心将子女过继给别人,当真是难以形容。

也无怪大官人平日里看着是那样的冷漠,经历了这些奇葩得令人心寒的事情,谁能开心得起来?

“娘子!娘子!”

门外忽然吵杂起来,似乎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窦小六偏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轻纱褙子的婢女站在院中,她被外面的婢女拦着,两只眼睛却巴巴的看着里面。

宋君清道:“既然无事了,我便走了。对了,忍冬是我的丫头,并未和宋家签契约,我一并带走,省得待在这里耗费你们的口粮。”

“你站住!”老太爷喝道。

“还有事?”

“我问你,害死宋清盼的人是什么人?”

宋君清笑道:“我说了你便会替我报仇?”

“我听说你近日频频注意王家的举动,难道杀宋清盼的是王家人?”

老太爷抬起头的时候,宋君清已经出了门。

“祖父既然是户部尚书,朝中定有不少双眼睛替你盯着,你只消去问他们就好,何必问我?”

忍冬站在院中,淌着眼泪一把抱住宋君清。“娘子,忍冬总算见着您了!我以为娘子不要忍冬了……”

宋君清拍拍她的后背,“阿盼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忍冬从身后的花坛上取来一个黑黝黝的小坛子,捧到宋君清手中。

“这是小郎君的骨灰,忍冬觉得永嘉不适合小郎君,便带到京城来。婢想小郎君一定是愿意待在娘子身边的,所以婢就一直带着,等什么时候见着娘子了,亲手交给您。”

宋君清轻轻的**着坛身,低声道:“我们回家。”

窦小六十分佩服忍冬有远见,她似乎知道大官人来一定会带她走,都将包袱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