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的时候,宋酒来了,手里提着一盒糖果。

守灵的人只有宋玉恒以及二房的几个婢女,与寻常人家的丧事比起来,宋家的灵堂可谓冷冷清清。

宋酒将买来的糖果搁在宋清盼的桌案前,打开盒盖,说道:“阿盼,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糖。以前娘亲总管着你,让你少吃些。这一次,你只管敞开了怀吃,娘亲不会骂你的。”

宋玉恒正跪在宋淮宥的桌案前,身前的一口盆中烧着纸钱,黑色的纸灰带着点点火光在空中转了两圈,又回归火盆。

有句话老太太说得在理,无论宋淮宥生前如何糊涂,他还是宋玉姝和宋玉恒的亲爹。虽然她和宋玉恒过继到了大房名下,与他断了父子缘分,无需给他守灵。但宋琦和杜氏逃了,总要有人来给他守灵。

宋酒从宋玉恒的大腿旁抽出一沓纸钱,一张一张撕开,丢入火盆中。明黄的火焰一碰到纸钱就开始疯狂地舔舐,盆中的火更旺了。

“七哥,逼他将我们过继给伯娘的事,你怨我吗?”宋酒机械的扯着纸钱,眼却盯着宋玉恒。

宋玉恒一边往火盆里丢纸钱,一边道:“哪有什么怨不怨的。只要你过得好,七哥无所谓。七哥看得出他对我们兄妹没有爱,只有冷漠。伯娘对你好,对我也不错,你这么做七哥是支持的。”

宋酒抬头看向宋淮宥的牌位,问:“他走的消息,你给娘传消息去了?”

宋玉恒点头,“到底曾是夫妻,我想应该让娘知道。”

“嗯,至于娘来不来看他,全看他以往待娘如何了。”宋酒跪在软垫上,漫不经心的问:“你在十三皇子手下做事?十三皇子待你如何?”

“十三皇子如今还不得势,朝中只有几位大臣看好他。虽然十三皇子近来才从民间回到皇宫,但他待人极其宽厚,我在他底下做事还算顺心。”

宋酒听他这么说,稍微宽了心。

明亮的火光映得她的脸隐隐绰绰,眼下的黑眼圈很是显眼。宋玉恒只是看一眼都能注意到,心疼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你若是在家里憋得慌,就出去转转,去找你认识的人说说话也好。只不过最近不要去找柳衾,柳宅近日也在办丧事,你去了怕要触景生情。”

“柳宅怎么又在办丧事?这次是何人?”

“听说是柳夫人,近来传闻她身子不大好,熬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天垂怜了……九妹,你去哪儿?”

宋酒去给宋清盼烧了些纸钱,吩咐忍冬和月心别让火灭了,便匆匆走出灵堂。

“我去找柳衾。”

柳宅果然在办丧事,门前高高挂着两个刺眼的白灯笼,上边贴着两个生冷的“奠”字。

守门的人将她引进去,还是原来柳老太太逝世时用的灵堂。

柳家的人如今只剩下柳衾一人了,柳老太太、柳员外以及柳夫人先后都离开了,偌大的柳家就只有柳衾一人。

下人前去在他的身后道:“郎君,宋家的九娘子来了。”

柳衾的头点了一下,起身来见宋酒。

“这个时辰该歇息了,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柳衾比之前更消瘦了,斜飞的眉眼再没了往日的神采,有些恹恹。

宋酒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听说你这里也在办丧事,来看看。我先去给柳夫人上柱香。”

柳衾侧身将她请进灵堂,亲自燃了三炷香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