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大火,将沈氏的屋子烧成了一堆黑黢黢的断壁残垣,宋酒站在废墟前,仅凭着记忆勾勒出这屋子的原貌。

“怎么不回去?”

王之焕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便出来寻她。

院子里的下人早已散了,只搁下几盏灯笼稀稀落落的固定在树杈上,照映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宋酒回头的瞬间,斗篷已经披在身上,一股暖意瞬间包裹着她的身体。“我来看看这场大火是否是人为。”

王之焕一扫眼,抬起手指向东南角那烧得最为严重的一角。“火应该是从那里烧起来的,说不定还加了一些东西。”

“能否查出是什么东西?”宋酒心中存了些希望,若是有一点线索说不定就能查出纵火的人。

王之焕给了她否定的答案,“眼下正是风大的时候,稍微有点火星子就能迅速的燃烧起来。如果要在一瞬间起火且不易被扑灭,须得在房门上洒上烈酒。但若是洒烈酒,大夫人应该能察觉才是。”

“那如果纵火之人是趁伯娘入睡之后才洒上烈酒的呢?火势越来越大,伯娘和婢女们都只顾着逃命,自然察觉不到。”宋酒冷静的分析,她并非有意要找茬,而是急切的想要找出罪魁祸首。

眼下大房已经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宋锦瑶以蒋氏的性命来威胁宋妙柔,小李氏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肯定对沈氏掌家一事颇为不满。

且不说大李氏,因为她实在是没有记恨大房的理由。宋家所有的人都认为三房在争夺家产一事上毫无胜算,平日里与三房的关系也是不冷不淡的,而三房也不在意,老老实实的过他们的日子。

但二房那边可就不同了,杜氏眼下一定恨死了自己。

宋酒想着,觉得沈氏的房子被烧毁,自己是有一份责任在的。

“之焕,王家也和宋家一样么?家里的人互相勾心斗角,就为了那一点儿蝇头小利,争得鱼死网破。”宋酒靠在王之焕怀中,眼睛一直盯着那堆废墟,心中百感交集。

王之焕嗯了一声,“王家的争斗比宋家要多,一是后院女人们的争斗,二是男人之间的争斗。女的为争宠,男的为争官,风刀霜剑堪比战场。”

“你去过战场吗?”宋酒微微仰头,看着他圆滑的下巴。

王之焕的下巴往下动了动,“自然是去过的,在漠北的时候曾与种卿黄沙百战,守漠北五年安定。”

宋酒恍惚记得漠北的风光,自言自语道:“儿时我也曾去过漠北,险些在那儿丧命。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了,怕死……”

“漠北虽是四下荒野,却好过这繁华的都城。”

“之焕,我觉得王宋两家也许用不着在朝堂上斗,宋家就已完败。宋家同室操戈,王氏兵不血刃便已定了结局,当真没有什么必要。”宋酒轻嘲,从前她只看眼前的事情,并不想介入王宋两家的争斗。她始终不是真正的宋玉姝,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替宋家完成振兴家族的任务。

但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情之后,她忽然看得更远了。她从这一方小小的后院跳脱出来,看到了日后宋家的败局,无法挽回的败局。勤园就是宋家穿在外面的衣裳,外面看着仍是光鲜亮丽,但内里已是千疮百孔。

宋酒闭目,深吸道:“之焕,如果将来宋家败了,能否放过大房和三房的人?”

王之焕微微诧异,“只放过大房和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