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满楼的时候,东方青蓝的天上悬起一个还不算清楚明了的月亮,淡淡的银白色交杂着丝丝轻白的云。

宋酒和秋遥携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华灯初上,七彩的光亮从两边的楼房上照射下来,宋酒才木木的问了秋遥一句:“你冷吗?”

秋遥挨近她,小声说道:“还好。”

她们两个都披着御寒的披风,头上戴着一个镶着毛边的斗篷,只留一张吹弹可破的脸在空气中。两人紧紧相依,呵出的热气总能跑到一出去。

宋酒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月,眉间突然多了几分厌恶的神色。“秋遥,我讨厌这个地方。”

秋遥跟着她的目光看去,都说月是故乡明,她却觉得永嘉的月色一点儿也不美。“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留存着太多她不想回忆的东西,曾经的屈辱,曾经的落魄,都是她不想再回忆的。要不是祝虞搭救她于水火,她也许早就死在了这片肮脏的土地上。

“秋遥,你是一个谜。”宋酒不再去看月亮,而是牵着秋遥继续往前走。“你的从前,该是何等的富贵……”

秋遥嘲讽一笑,“我已不提从前,从前的事情最好留在从前。”

“我们在这里伤春悲秋,而其他人却是言笑晏晏,真让人不爽!”宋酒吹了一口气,不服气的揉了揉鼻尖,吸了两下。“走!今儿带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宋酒说完,扯着秋遥就往前跑。她们跑得很快,跑得头上的斗篷被寒冷刺骨的风吹到了肩上,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秋遥从未如此放肆过,迎着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小九,你跑慢些!”

宋酒迎着风跟着秋遥一起笑,却笑出了泪。

宋酒带着秋遥跑到热闹的街上,隔壁的酒楼中正有人在斗酒,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充盈着整个酒楼。

“走!咱们去斗酒去!”

秋遥笑完了腰,眼神期待脚步却是踌躇不前。“当真要去吗?万一咱们斗输了,没有银子给怎么办?”

宋酒很是昂扬的哼了一声,得意的说道:“你可别小瞧了我!论斗酒的技术,恐怕没人能赢得了我!”

“小九,你今日和寻常不大一样,难道妤娘与你说了什么,你心里不爽快?”秋遥盯着宋酒的脸看了许久,却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宋酒亲昵的扯着秋遥往酒楼里走,边走边说道;“妤娘能说什么?我今儿高兴,许久没有尝尝永嘉的酒了,以后就没有机会尝到了。”

秋遥听她说得不清不楚的,认为她是糊涂了,扯着不让她进去。哪知宋酒的力气大,硬是拖着秋遥进了酒楼。

酒楼里此时坐满了人,三五桌都在斗酒,有的激动地骑在桌上划拳,有的则是在大口大口的灌酒。

角落里坐着两个道士模样的人,一老一少,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大壶热茶以及两碟小菜。显眼的老旧帆布架在一根破竹竿上,斜着立在墙角。

酒楼里喝酒的大多数是男人,此时来了两个女人,自然吸引了不少眼球。

有的男人喝高了,一张脸醺得通红,七拐八绕地凑到宋酒和秋遥身边,嘿嘿笑道:“两位小娘子,来喝酒啊?”

宋酒斜眼瞪了他,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豪气的朝最里边儿的小二喊道:“张小六,给我来一壶好酒!”

正在前后忙碌的小二一听见女声,顿时一溜烟跑了出来,一见来人的容貌,他那笑开了花儿的脸顿时就耷拉下来。“宋娘子,怎么又是你啊!怎么两三年不见,你还惦记着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