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居没有了秦氏,仍旧有条不紊的遵循着昔日的规矩。

采蓝坐在宋淮宥和杜蒹葭的房门前,看着渐渐高升的太阳,一脸落寞。往日秦氏在的时候,留清和留欢必定会守时的端着热水站在门前候着,然后听见秦氏亲切的一声“进来”,整个桃花坞就开始了鲜活的一天。

可是夫人走了,又来了一位夫人,她却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杜氏从不守时,不会在特定的时辰伺候老爷起床,也不会对她们这些下人客气,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尖酸刻薄样。

采蓝算着,还有一刻钟,老爷就该起身了。采蓝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其实自己是恨老爷和杜氏的,恨不得有时候买一包砒霜毒死他们。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会牵连到其他人。

正想着,老太太房里的遇春捻着帕子擦汗,一边擦一边喊道:“采蓝,怎么坐在那里?二老爷起了吗?”

采蓝赶紧站起来,忙不迭下去迎遇春,拉着她的手嘘道:“二娘和老爷还在睡呢。”

因着杜氏还未被扶正,所以采蓝这些婢女只敢在私下称呼杜氏为夫人,在外人面前一律称二娘。

遇春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说了半句:“都这个时辰了。”

采蓝陪笑道:“遇春姐姐怎么到桃花坞来了?难道是老太太身子不见好?”

遇春摆摆手,“没有的事儿,老太太近来身子见好了,饭也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我来这儿,是想请二老爷随我去老太太那儿一趟,老太太有要紧事儿找二老爷。”

采蓝又问:“是什么要紧事?我能知道么?”

遇春拉着采蓝往外边走,直到找了一处墙根儿,才小声的说道:“你这儿离得远,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昨儿夜里,二老爷将七郎君和九娘子过继给了大夫人。老太太听了,今儿早就发了脾气,这才派我来请二老爷过去。”

采蓝惊得捂住嘴,“二老爷怎能这么做?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寒心?”

遇春叹了一声,“二老爷这回做得实在是太过分,我瞧老太太的脸色很不好,也许二老爷这回躲不过去了。二老爷也是糊涂,怎么能轻易将七郎君和九娘子过继给别人呢?也不问问老太太的意思,就擅自做主。”

采蓝正要说,主子的房里传出杜氏的声音。采蓝就咽了要说的话,带着遇春走到门前,“你先在这儿等会儿。”

遇春笑道:“快去吧,杜二娘不见你,听着声儿要发脾气了!”

采蓝急忙端着热水进去,将水盆搁在架子上,又去服侍杜氏。

杜氏拧着眉头问:“你跑哪儿去了,叫半晌都没人应!”

采蓝低着头瞄了一眼正在穿鞋的二老爷,回道:“回夫人、老爷,老太太房里派人来了,眼下就在门外等着呢。婢见夫人和老爷还没有起的意思,就在外面陪了一会儿。”

杜氏起身去帮宋淮宥穿衣,道:“老爷,老太太这么早就派人来,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昨夜的事儿?”

宋淮宥半宿没有睡好,所以眼下吊着两个眼袋,回头问采蓝:“来的人有没有说什么?”

采蓝摇头,“婢刚陪了一会儿,夫人就唤婢进来了,所以没问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