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柳家回来之后的几日,宋酒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老太太说去县学念书的事,暂且就这么搁置了。

宋酒没事的时候就会到宋清盼的房里看他写字,宋清盼因为有王之焕的指点,字写得更上一层楼。他身量还小,便跪坐在圈椅上,手中执狼毫,有模有样的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宋清盼写得极为认真,并不会三心二意。因为下月就到了他的生辰,宋酒答应会带着他和师傅一起庆祝,所以他写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屋内本来是暖意洋洋,但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这股暖意就被突然闯进来的忍冬给搅散了。

忍冬喘着气儿,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路。“娘子,出大事了!”忍冬指着静得堂的方向,咽了咽口水:“老爷他回来了,但是还带着一个女人,说是二房的二娘!”

宋酒蹭的站起身,怀里的书跌落在地上。她的每一寸目光都饱含着难以置信,宋淮宥下乡,就只为了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来?他将秦氏置于何地,将宋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忍冬隐隐察觉到宋酒身上的怒意,小心的问道:“娘子,你不要紧吧?”

宋清盼听得糊里糊涂,将狼毫搁在笔架上。“娘亲,二娘是什么意思?是两个娘亲的意思吗?”

宋酒和他闲扯了一阵,暂时不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情上,然后对忍冬说道:“你留下来看着阿盼,我去一趟祖母那儿。”

忍冬忙不迭点头,赶紧接嘴道:“娘子去的时候千万不要和老爷对着来,方才我听遇夏说了,老爷眼下正和老太太置气呢!”

宋酒回房换上沈氏叮嘱着赶制出来的海棠红冬衣,再让月心取来一对金步摇插进发间,最后披上一件藕色的斗篷就出门朝静得堂去。

藕色的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边海棠红的衣裳。一路赶到静得堂,只见外面站了好些人,宋酒细细认了认,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婢女都在这儿。

还真是热闹!

门口的婢女挑开帘子,让宋酒进了隔扇门,而后将月心止在门外。老太太下了命令,眼下屋子里只有家里的几位主子,下人们都被遣了出来。

宋酒进里屋,第一眼就看见宋淮宥站在正中央,而在他右后方半步的距离站着一个眉目低垂的女人。

众人听见脚步声,自然而然的就转头朝宋酒看去。她身上还披着那件藕色的斗篷,因为屋里没有婢女替她除下斗篷,她就这么披着进来了。

于媪是老太太的心腹,眼下这种情况她是不用出去的。她见宋酒身上还披着斗篷,就自顾自上前去替她解了系带。

一身海棠红映入众人的眼帘。

宋淮宥身边的女人被这耀眼夺目的颜色刺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挡,但又舍不得错过欣赏那衣裳上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眼睛从宋酒的领口看向两袖,又顺着往腰间、裙摆看去。每一处的做工都十分精致,尤其是那海棠花的花蕊还是用货真价实的珍珠装点的。

宋酒将女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底一阵冷笑。看来今日这身新衣裳穿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