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一样?”宋酒轻哼道:“我几时说过和你是同一类人?你算计人,我可没有!我承认我存有私心,可是这和你的计谋比起来微不足道!”

王之焕闻言失笑,“是,是我说错话了。其实我心中的话不是这样的,我想说你和我一样,心心相许!”

他温暖的臂膀把她圈在怀中,脑袋埋在她的颈边,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阿酒,你说过谁先谁后,都是互相栽在对方的手里。无论是手段计谋,还是你我的心,都已经超出了我们自己所能预料的范围。所以阿酒,我们为何就不能遵从一次自己的内心?”

“这世间遗憾的事情太多,幸福的事情太少。王之焕,我怕……”宋酒哽咽道:“自小我的心中只有亲人和生意两件事,我不知道如何爱人,我也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就算有过机会,却也伤得遍体鳞伤。我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与亲人和生意不沾边的事情,但凡有一点危险,我都不敢轻易涉足。你可以说我自私,我绝不会有异议。”

王之焕搂着宋酒的手不觉地紧了,他是第一次听她谈起这些,以往他很想知道她的过往,可是她没有说。等现下听到了,却觉得锥心。

“你比我好很多。”王之焕喃喃道。“你虽醉心于生意,但至少还有亲人陪着。我自记事起就一人独居,甚至被丢到了人迹罕至的漠北。我学的、用的,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保住王氏一族的荣华富贵。没有人关心我是否吃饱穿暖,没有人关心我是否需要朋友,他们关注的只是我死不死,能否担起这个责任。我以为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靠谋略得来,可惜不是,至少你不是。”

宋酒静静地听着他讲述着自己的过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以为王之焕身为王氏最受器重的郎君,至少从小就是锦衣玉食,被无数人簇拥着长大的。没想到他如今的风光无限,都是由数不清的孤独和无助堆砌起来的。

“王之焕,其实在钱宅的酒宴上,我第一眼便看见你了。那个时候你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高不可攀的神仙,而我只是三千红尘里的一个,断断不可能和你有什么联系。”宋酒一字一句地说着,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就是想将心中藏着的话说给他听,仿佛说完了,她的心就会好过一些。

“可是你偏偏听见了我和林路桓的对话,我有时就在想,你要是没听见那些话就好了。可知道了我们之间连着婚约一事后,那时我才明白,你我之间除非毁了那一纸婚约,否则是断不干净的。”

王之焕松开她,坐到她的身边,手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所以你病发的那一日是故意拿话激我,为的就是逼我毁约?”

宋酒沉默的点头。

“但是回到永嘉之后我才明白,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由父母做主。只要王宋两家的长辈不肯松口,就算你我斗得你死我活也是无济于事。”

王之焕不知想到什么,不禁笑了。开始是无声的笑,渐渐的笑出了声音,有几分放浪形骸的意思。他真心实意发自内心而笑的时候,就会露出两排洁白透亮的白牙,就连出水芙蓉的白也比不上那牙齿的白。

宋酒从未见过他如此放肆的笑,他的笑声似乎有一种魔力,听了会不自觉的跟着笑。她痴痴的跟着笑了好久,笑得出了泪,才问道:“你笑什么?”

王之焕渐渐收了笑声,但眼角仍有笑意。“我是欢喜,你回到永嘉并未跟你爹娘提起此事,可见你心有不舍。你心有不舍,就证明你心里有我!你说我怎能不高兴,怎能不笑?”

宋酒原本因笑而有些发红的脸愈发通红,她一直藏在心里的心事突然被拿到台面上来说,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心有不舍?我没有说,那是因为一到家里,就被祖母要求学规矩。等学完了规矩,又要去县学念书,我哪有机会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