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重阳至。

家家户户都采了菊花入菜,饭桌上也多了一坛子菊花酒。大街上也多了不少好玩儿的活动,咏菊的,卖菊的,画菊的,皆涌在了一条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但是街上远不如山上热闹,重阳佳节,崇尚登高处以寄托相思之情。

重阳佳节,宋家每年都会有浩浩荡荡的登高队伍从勤园门口出发,坐着马车来到青冈山下。

青冈山并不高,来这里登高的游人并不多,是最适合重阳登高的地方。一来老太太上了年纪,断不可能去登那种危险陡峭的高山,二来家中女眷众多,稍有不慎也容易失散。

马车在青冈山的石梯前停下,宋淮宥和秦氏搀着老太太下马车。沈氏和蒋氏也同宋怀风一道下来,后边跟着三房的宋淮臣和大李氏,走在后面的便是小李氏和宋锦瑶了。因为宋怀珉随着老太爷在汴京,小李氏无人相陪,只好让宋锦瑶跟自己坐一辆马车。

几个后辈也纷纷下了马车,宋锦承和宋琦会武功,便一前一后地在队伍前后暂当保护宋家人的角色。宋锦泽和宋玉恒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虚架子,就算腰间配了剑,也不像是会打架的。

宋玉恒哎呦哎呦的呻吟着,一瘸一拐地走到老太太身边,抱怨道:“祖母,回去的时候我绝不跟大哥一起了。”

老太太难得慈眉善目地笑问:“怎么啦?跟你大哥坐一处有什么不好,他还能教你一些学问。”

宋玉恒没好气地说道:“大哥那是教我学问呐,一路上净把我当肉垫了!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都被他枕麻了!”

宋淮宥见宋玉恒忸怩作态的模样,真想一竿子就打去,奈何老太太在这里就忍住了。虽然他不能动手,但嘴还是要动一动的。“玉恒,你瞧瞧你,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老太太不悦地瞥了宋淮宥一眼,嗔怪道:“什么成何体统?今日要什么体统?好不容易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出来,你别扫了大伙儿的兴致!你素日管他甚严,今日就睁一眼闭一眼,碍不了什么事!”

宋淮宥忍气吞声地咽下了,道了句:“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不教训他就是了。”

“母亲,二弟说的也不错。男儿就得有男儿的气概,但是眼下玉恒也绝非故意如此,就当二弟给玉恒一个警醒,这也是好的!”宋怀风笑着替父子二人说好话。

沈氏笑着上前来缓和气氛,亲昵的拉着老太太的手说道:“我们还是快些登高赏景去吧,我瞧着后边的小娘子们都翘首以盼了呢!”

老太太点头,忽的想起什么,朝人群中看了一眼。问道:“阿姝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的话才刚问完,采蓝就提着裙角跑上前来。“回老太太的话,娘子方才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正在车上休息呢!”

老太太和秦氏几乎是同时出声,“要不要紧?”

采蓝摇头,头上的珠花跟着摇晃。“不打紧的,娘子说让大伙儿先上去。等她休息好了,再跟上来。”

宋淮宥一听宋酒的身子不好,猜想大概是她身上的春草绿的毒素还未散干净,摆手道:“如此,你就回去伺候着。”随后,他又朝仆人吩咐道:“留下几个武功好的,在一旁护着!”

如此吩咐一番,老太太他们便往山上去,留下四五个仆人护在宋酒的马车前。

忍冬坐在宋酒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子,等会儿真要给采蓝姐姐喝下这个吗?”她不忍心地盯着手中碧绿的茶水,犹豫问道。

宋酒道:“也可以不喝,但是我们就走不成了。”

宋酒的面色红润,丝毫没有不舒服的迹象。方才叫采蓝这么跟老太太他们说,只是为了找借口留下来,顺便有机会给采蓝的茶水掺点料罢了。

帘子嚯的被撩开,采蓝的双手交叉着不断摩擦着两臂,应该是被外边的冷风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