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春和遇夏两个婢女一前一后的打着灯笼,于媪在中间搀扶着老太太往鹊桥仙赶去。

几人走的是正中央的那一条长长的直廊,是以没有惊动住在南边的大房、三房和四房的人。

离鹊桥仙越来越近,还隔着一段距离,老太太就听见二儿子叫骂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竹篾打在皮肉上的响声。

可是如此大的阵仗,竟然没有听见半点叫唤呻-吟。过了月门,老太太就瞧见一个人跪在院子里,自己的二儿子正举着一把篾条朝他身上啪啪的打下去。

老太太看得心惊肉跳,觉得那条子就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她急忙出声吼道:“住手!”

宋淮宥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举在半空中的手收也不是,落也不是。“母亲,你怎的来了?”

留欢赶紧跑到宋玉恒身旁,见他的衣衫已经被竹篾打破了许多条口子。她惊恐的捂着嘴,心里数了数他身上的破痕,竟有数十条。留欢被他背上渗出的血迹吓得哭出了声:“郎君!”

老太太听见留欢的哭声,皱着眉头走过去。遇夏将灯笼靠近宋玉恒的背部,老太太看得真真切切,气得指责道:“淮宥,你是要将他打死才满意吗?”

宋淮宥赶紧给老太太跪下,凄厉的说道:“母亲,儿子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让您受委屈了!”

老太太一下子驳回他的话,不满的说道:“我哪里受委屈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了?啊?”她手中的手杖重重的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淮宥握着竹篾,怒其不争地瞪了宋玉恒一眼,义正言辞的说道:“母亲,儿子听说下半晌这个逆子在牡丹园忤逆了您。儿子心中气不过,这才教训了他几下。”

老太太走到宋玉恒身边,牵着他的衣裳,颤抖着双手。“这就是你所说的教训了几下?不管阿恒有没有忤逆我,就算忤逆了,也得是我来管!你瞎掺和什么?难道你自以为做了永嘉的县老爷,就可以在这个家里横行霸道了?”

老太太说了一通,攥着拳头捂在嘴边咳了许久。

宋淮宥听着竟然重重的磕了几下头,担惊受怕的说道:“母亲别动怒,儿子并没有那个意思!”

“哼!”老太太嗤了一声,“遇春和留欢赶紧将阿恒扶起来。”

于媪顺手接过遇春手中的灯笼,静静的站在老太太的身边。

张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老太太身后,左右瞧了瞧,竟然没有看见二夫人和九娘子的身影。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冷声问宋淮宥。“二媳妇和阿姝哪里去了?”

宋淮宥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方才他只顾着去打宋玉恒这个不孝子去了,哪里顾得上她们母女。

留清从屋子里出来,到老太太面前福了福身,道:“老太太,夫人和娘子正在屋里。”

老太太赶紧叫上张大夫往屋里去,一进门就看见宋酒躺在罗汉床上,床边吊着一只无力的手。

秦氏坐在床边不住的哭泣,倒是宋酒还面带微笑的宽慰她。看到眼前的一切,老太太没由来的鼻尖一酸,眼角落了几颗眼泪。

宋酒最先瞧见老太太,正欲起身请安。

老太太顾不得于媪的搀扶,快步上前来按住她,柔和的说道:“祖母带了张大夫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