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和宋玉恒甫一进了东园,正想着挑哪条路回去。秦氏身边的婢女留清提着灯笼从后边的亭子上走下来,着急的唤道:“七郎君,九娘子,你们此刻万万不能回去啊!”

宋酒正要问留清,宋玉恒已经先她一步问了。“留清,为何我们不能回去?难道是娘的意思?”

留清揪着眉头,只说道:“如今老爷正在鹊桥仙等着你们呢!若是娘子从鹊桥仙这边的小路走过去,定会被老爷逮个正着!”

正说着,时常跟在宋淮宥身边的随从就鹊桥仙方向来了。留清一见是他,急忙住了口,一脸的焦急之色也立刻收敛起来。

宋酒转头,那随从正好走到他们跟前。随从弓着身子拱手道:“郎君,娘子,老爷让小的来请二位去一趟鹊桥仙。”

声音不容置疑,显然是得了宋淮宥的死命令来的。

宋玉恒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先去,我们随后就来。”

随从低眉顺眼纹丝未动,像一根木桩一样杵在那里。

“耳聋了吗?”宋玉恒高声喝道,抬起脚就往随从身上踹去。

宋酒下意识的一把将他往后拽,宋玉恒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看着抓着自己的手,宋玉恒皱眉问道:“九妹,你拉我作甚?难道如今我连一个下人都不能教训了?”

宋酒摇头,朝留清使了个眼色。

留清即刻会意,去和随从说了几句好话。那随从是跟在宋淮宥身边的,时常能见到留清,晓得她是秦氏身边的得力婢女,对她倒也客气。

这边,宋酒低声劝宋玉恒。“七哥,你若是踢了他,岂不是又给自己扣上一项罪名?”

宋玉恒带着宋酒去外头逛了小半日,心情好了几分。但一回来就看见一个随从这样的不懂规矩,心里还未消下去的火气哗的一下冒了起来。他哼哼几声,道:“当真是狗仗人势,不过是跟在爹身边多露了几次脸,就想在我面前摆脸色!”

宋酒无声的叹气,之前还觉得宋玉恒有几分哥哥的样子,眼下又没了。瞧着就是一个实打实的低龄孩童,还为这点小事气恼。“七哥,我晓得你心里还有气。但是他是爹派来的,你踹了他,岂不是拂了爹的面子?”

宋玉恒嗫嚅了一下,不再反驳。

宋酒见他态度和缓了几分,再劝了几句,这才让他跟着随从一道去鹊桥仙。

宋淮宥站在月门外,手里攥着一把扎好的篾条,气得竖起了浓眉。只要宋玉恒敢跟着随从回来,他非要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不可!

当着众人的面和老太太唱反调,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从小到大,自己都没同老太太吵过一句,他倒好,为了不争气的小九,竟然和老太太顶嘴!

气,真的是气到了极致。宋淮宥握着一把篾条,在月门前踱来踱去,时不时的看向通到鹊桥仙必经的小路。

秦氏不安的站在窗边,揪着一块丝帕盯着月门外,喃喃道:“老爷不会真的要打死阿恒吧?”

留欢柔声安慰道:“夫人放心,老爷兴许只是想吓唬吓唬七郎君,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七郎君平日里随意惯了,在人前也没大没小的。今日和老太太顶了两句嘴,老爷生气也是正常的。”

宋玉恒自小就疼爱宋玉姝这个妹妹,这是整个宋家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从前只要有任何人对宋玉姝有半点的不好,宋玉恒第一个就冲上去报仇。

后来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整整一年,宋家上下阴云笼罩。宋玉姝又带着小郎君偷偷跑了,自那以后,宋玉恒没了要保护的人,性子愈发随意,没有半点正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