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落了一阵子小雨,洗去了连日来的浮尘,小店院中的那棵老树的叶子格外亮眼。

宋酒带着宋清盼下楼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春芽的身影,可见是离开了。

忍冬嘀咕道:“得亏她自个儿晓得丢脸,不然我拿着扫帚也要将她赶出去!”宋酒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唤着还未清醒的宋清盼去用朝食。

待朝食用完后,仆人和婢女早已将细软搬上了马车。宋玉恒到街上采买了些许干粮,甫一坐上马车,车轱辘便嘎吱嘎吱滚动起来。

因着宋玉恒嫌弃与宋琦一道太过沉闷,索性就跑到马车上和宋酒下双陆象棋。忍冬识趣的退到后边的马车上,和其余的四名婢女绣绣花样子。

宋玉恒握着一颗六面的骰子,嘴角坏笑道:“九妹,旁的事儿七哥都可以让着你,唯独这双陆棋,七哥就是让你先走,你也未必会赢!”

宋酒闻言,煞是头疼,紧张的转着手中的骰子。宋酒咬咬牙,似是下了狠心一般说道:“你也不必让我,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宋玉恒得意洋洋地开局,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

一连五局,除去第一局,宋玉恒都输得惨不忍睹。

“九妹,你骗人!”宋玉恒窝在角落里,眼里全是幽怨,像极了甘愿上钩之后的鱼儿,再挣扎也逃不了被送上砧板的命运。

宋酒轻轻吹了吹骰子,眉眼一挑,笑道:“兵不厌诈,你先是轻视对手便输了五成,再加上心有得意,输得更惨。”

宋玉恒不服气,坐回宋酒的对面,气呼呼的说道:“再来一局,我定能反败为胜!”

宋酒瞟了一眼宋玉恒的左手,含笑摇头。

宋玉恒低头看着自己那只红肿的左手,灰溜溜的躲到角落生闷气去了。连输五局,一局打五板子,这手不肿就怪了。

他低估了宋酒的棋艺,若说下其他的棋,宋酒定然不会是宋玉恒的对手。可今日玩儿的是双陆棋,本就是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用来打发消遣的。奈何宋玉恒却当了真,一味的较劲,输了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行了一日,日头偏西的时候,车队终于进了临浦。为了尽早赶回永嘉,宋玉恒决定走近路,从临浦的苎萝绕道。

但天色已经昏沉,夜里不便赶路,他们便在临浦一家较大的酒楼中歇息。

夜里一行人都睡得不安稳,天明时分,上至宋酒下至五岁的宋清盼,个个都顶着厚厚的眼圈,强打着精神。

宋玉恒更是夸张,说一句话竟然连打了四个哈欠。“九妹,我听说昨夜酒楼有人偷盗,被客人逮住了。那声响吵得人难以入睡,这临浦虽然比义桥繁华许多,却不比义桥安宁。”

宋酒让忍冬仔细点算细软,看看可有少了漏了的。忍冬回来,悄声摇头。

“义桥民风淳朴,哪有值钱的东西可偷?就算是偷了,恐怕也会被那里的百姓打得半死。”宋酒想起韦娘见到她递过去的玉镯时露出的神情,不禁感叹。那只镯子不过是中上等的货色,韦娘那艳羡的眼神似是将它看成了上等的首饰。

宋琦雷打不动的骑着他的爱马,走在最前头带路。宋酒怀疑此人是否分不清什么是累,笑着对宋玉恒道:“你和他一路的时候,他是不是从未停下来等过你?”

宋玉恒不愿提及此事,一旦想起来,他就觉得腚疼。“他这回倒是知道要慢些,上回来的时候,他像疯了似的只知道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