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高深莫测时,容纳得了万水千山,上至无穷九霄,下至无底深渊,没有尽头。那双眼清澈无他时,容纳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可谓一眼万年。

这一眼,宋酒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大仇已报、潇洒闲淡的日子。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因为周遭的声音太杂,王之焕担心她听不清,只好凑近去问。

宋酒回过神,猛地瞧见他俊美的脸,惊得退了好几步。

王之焕疑惑地望着宋酒,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吓着她了?

宋酒快速地深吸了几口气,面上却发烫得像被大火烤热了一般,热气熏得她喘不过气。

她方才看着王之焕的俊美的容颜,心思竟然跑弯了。她竟然臆想着日后与他生活的场景,两人带着王琢和宋清盼在临安买一处宅子,晨起笑饮花间露,月下静听鸟虫鸣……

打住打住!宋酒晃晃脑袋,拼命将这个心思赶出去。

“阿酒,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王之焕觉着不对劲,走过来一瞧,竟然看见她的脸上染着一层红晕。

宋酒觉得自己真是糗大了,竟然会被王之焕的一双眼给迷惑住,没志气!

“郎君还是离我远些吧!”宋酒侧着身子像是在嫌弃地摆手。

王之焕见她的脖颈上也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仿佛自己一靠近她便会如此。忽的,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

原来这张脸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对她是管用的!

王之焕悄声走过去,好奇地问:“阿酒,你方才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想听听!”

宋酒背对着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旋即变了脸色,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想。转过身,她笑意盈盈却没有半点真情实意,“我方才想的就是说书先生常讲的,郎君若是想听,去街边听说书先生讲吧!”

王之焕看她变脸变得比天还快,意识到她这是生气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还是一只演技不赖、狡猾无比的兔子。

王之焕岔开了话题,问:“阿酒今日来宴会,可有需要我帮衬的地方?”

宋酒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起这钱宅还有个心心念念王之焕的人呢!顿时便没有什么好语气,“郎君还是先管好自己的风流债吧!这城门一旦失火,便会殃及池鱼,我可不想身边的人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清盼的事……你是在怪我?”王之焕问。

“郎君想多了,清盼的事应该怪我。是我粗心大意,防不胜防。何况下毒的人并非钱慕予,我怪你作甚?郎君是否对钱十三娘子有意,还是趁早和她解释清楚,我只求她不要再来管我的是非!”

宋酒说着,却是抬起眼眸,冷冷地看着王之焕,道:“亦或者,请郎君不要来管我的是非!”

尽管方才她真的有把王之焕当成臆想的对象,可当真正冷静下来,细心推敲前前后后的事情,宋酒还是决定远离王之焕。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随意沾染上一点,一个不留神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她还有仇未报,还有阿盼要照顾,还未看到君顾功成名就,不能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为人处世,她做事向来追求满打满算,不喜欢这种毫无把握的感觉。反正他们两人绝无在一起的可能,何不早早地讲明,免得日后深陷其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