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与宋君顾坐了马车,不久便到了谷一椿的宅子。

谷老家的宅子倒是选得极好,隔着黛瓦白墙也能瞧见里头长势喜人的柳树。一抹青绿越过墙头,细细的枝条垂在白墙之上,绘出了一幅绿意葱茏的画卷。

“哟,这不是宋家酒楼的宋酒娘么?许久未见,倒有些生疏了呢!”

宋酒与宋君顾在谷老的宅前小站了片刻,正欣赏着眼前的绿色,身后兀的传来一道尖酸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回头一瞧,好巧不巧!在祝家酒宴上见过的李大娘与她的儿子李寻一道出现在此地。

想起李寻,宋酒便不自觉地想起找到宋君顾那日。李寻拉着几个纨绔暴打君顾的场面,宋酒至今想起来都有想杀了李寻的心思。

宋酒心中将李寻杀了千万遍,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她微微颔首,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声:“李大娘、李郎君。”

一旁的李寻瞧了一眼宋君顾,嗤道:“这不是宋家的郎君么?上回美救英雄后,宋郎君便倒贴了?”

宋君顾面色一变,双拳紧握,须臾,面上却是一派风流郎君的模样。“李郎艳羡不成?真可惜了,这等近水楼台的机会可不多。”

李夫人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头,瞥了一眼李寻,皱着眉头问:“出了何事?”

李寻咬牙切齿地说道:“娘,他上回被我教训,正巧被宋酒娘给救了!娘,这宋酒可水性杨花着呢!”

李夫人一听,立马对宋酒有了偏见。她生平最讨厌两种女人,一是未婚先得子的,二是自以为聪明一世的。而这两点,宋酒十分不凑巧地都占了。

上回在祝家的酒宴上,李夫人亲眼瞧见了宋酒身边是带着一个娃娃的。而且她还听见旁人说宋酒与种将军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两点加起来,足够让李夫人对宋酒嗤之以鼻了。

在李夫人眼中,妇人要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少抛头露面。若不恪守这两条,则是不守妇道。

李夫人不屑地笑了笑,眼里含着轻视,问道:“才几日未见,不曾想宋酒娘竟是给令郎寻了个小郎君做父亲?”

她话里的意思是:宋酒如此不检点,竟然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做丈夫。

“满口胡言!”宋君顾喝道,“我阿姐做事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你是什么身份,竟然如此诋毁她的名声?”

“阿姐?”李夫人的眼神在宋酒与宋君顾之间来回徘徊,像是看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原来宋酒娘竟好这一口!”

好哪口?就是喜欢找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呗!李夫人久经人事,这点猫腻她动动脚趾头都能编出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来。

宋君顾忍无可忍,一个颜老珠黄的大娘还想坏阿姐的名声,简直是找死!

宋酒却是一把拉住宋君顾,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这是在谷老宅前,不可造次。

宋君顾收回拳头,身板挺拔硬朗,周身散发的怒气和杀意令人不敢靠近。

“李大娘,劳烦下回您说那些个莫须有的污言秽语之前,先了解自家的郎君是否也是如此。”宋酒不怀好意地看向李寻,她说过,只要敢动阿顾一根汗毛的人,她一概不会放过。

李夫人上前逼近几步,趾高气扬地问:“宋酒娘,你这话里卖的什么关子?要说就说得明白些!”

宋酒礼节性地后退,微微垂首,道:“酒娘言尽于此,事关令郎与香儿小姐的声名,酒娘不便多言。”

她的话说得如此明显了,若是李夫人还不明白,也怪不得她。

那李夫人一听香儿小姐几个字,气得老脸刷白,转身就甩了李寻一巴掌。“你个不孝的逆子!”

李寻震惊地捂着脸,“娘,你竟然信她而不信我?”

李夫人压着怒火,啐道:“你叫我如何信你?人家连那姑娘的名字都知晓了,你是要气死我不成?不成,我这回非得告诉你爹,让他来教训教训你!”

骂完,李夫人也没脸再待在谷老的家门前了,气呼呼地大步走了。

李寻快步追上去,扯着李夫人的袖子:“娘!娘!我不是还要拜师么?”

李夫人回头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还有脸说?你有这个脸去拜师,老娘我可没有!”

李夫人说完,头也不回,一个劲地往前走。

李寻唤了几声也无用,知道此事闹大了,这回他定会被爹打个半死不可。

李寻气急,想起罪魁祸首还在身后,转身便快步冲了回去。

宋君顾见状一下挡在宋酒跟前。

李寻猛地停步,面目狰狞地骂道:“宋酒娘,你个无耻的妇人!你就是水性杨花,若知有今日,那日就应该将你送去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