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大小姐的话很犀利,常乐一愣之余,下意识地刚想解释,旁边申屠二小姐便快速接话道:“姐姐说的对极了,其实这庸京城里谁不知道傅月环那点子事,当年太子殿下还是武临王的时候,她便扬言非太子不嫁,可惜太子殿下一直不理她,她不知自退便罢,还做出一副痴情怨女的样子来,惹得京中人人都怜惜她一片心意,现在想来,不过是她厚脸皮罢了。”

“就是就是!”

申屠家两位小姐一说这话,阮家姐妹也插嘴进来。

“我之前也认识傅月环的,最是不喜她的性子,面上瞧着和和气气的,其实最是小心眼了,每每拿话挤兑你,却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不爱与她相处。”

“呀!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感觉,原来姐姐你也是如此想。听说那傅月环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呢,既然是习武之人,身体必然比常人强健,可平日见了她,却总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看来不过是装的狐媚样子惹男人怜惜。”

“这样的女人最是有心机了,常乐妹妹日后与她共处,可得小心提防……”

几位小姐越说便越来劲,竟是齐声声讨起傅月环来,话里话外都是维护顾常乐,贬低傅月环的意思。

常乐微微皱眉,心头盘绕着怪异之感。

这几位小姐,与她不过是初识,就算有交情,也是沾了大姐顾芳韵的光,怎么她们便当着她的面数落起傅月环来,这是真心地为她抱不平呢,还是别有用意?

常乐心中猜疑,嘴上便不发一语,只看着这几位小姐议论。

与她同样不参与讨论的,还有一个人,便是顾芳韵,她手中端了一杯茶,只是在别人问话的时候,微微点头,或者嗯嗯啊啊敷衍,却并不直接说傅月环的不是。时不时地,倒要往常乐脸上瞟两眼。

“几位姐姐怎么对那傅月环都观感不佳,莫非是她曾得罪过几位姐姐?”

常乐终于忍不住,问起她们来。

被她这么一问,几人倒是停住了话题,互相看了看,还是申屠大小姐道:“常乐妹妹是个实诚人,竟没听见外头的流言么,最近大家都在说,那傅月环痴情是假,死缠烂打是真,仗着父亲的功劳,在妹妹和太子之间横插一杠,她之所以得到赐封,不过是为了与妹妹平起平坐,不肯比妹低一头罢了。”

常乐吃惊道:“外头有这样的传言?我怎么没听过?”

申屠大小姐笑笑:“都是坊间议论,国公府高门大户,自然不会传进这样的流言来。”

乍听有理,但常乐转念一想,便觉得漏洞百出,国公府是高门大户,这些小姐们的家里又何尝不是高门大户,怎么她们倒都听说了呢。

然而不等她发问,顾芳韵便先微笑道:“妹妹,流言虽不足为信,不过姐姐也有些好奇,既然说你与太子是两情相悦,必然也知道傅月环痴恋太子多年的事情,如今那傅月环又要与妹妹同日嫁予太子,连位份都与妹妹相当。姐姐如今也已为人妇,说句大实话,妻妾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到东风。妹妹将来与那傅月环,准备如何相处?”

若是换了从前,常乐说不定就实言相告了,但是她毕竟已在宫中历练了两年,又被赵容毅敲打过一番,心性与从前大不相同,凡事都需在心里多想几道弯才会做决断。此时顾芳韵一问,常乐便隐约感觉捕捉到了什么,避重就轻道:“妹妹年幼,不比几位姐姐见多识广,所谓妻妾之事,妹妹还从来没有想过。”

她说着还像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顾芳韵眼睛一眯,嘴角倒露出了一丝笑意,还不着痕迹地与其他几位小姐交换了一下眼神。

接下来的谈话,便不再涉及傅月环了,几位小姐不过谈些女孩子的话题,衣着打扮等等,最后又恭喜了常乐订婚之喜,约好等她出嫁的时候,都来与她添妆,便各自告辞而去。

送走了这些个小姐,顾芳韵和常乐携手回后院,路上顾芳韵便似不经意地道:“方才阮小姐等人都议论着傅月环,妹妹却不曾搭腔,由此可见,妹妹宅心仁厚。只是如今你我已是姐妹,姐姐倒要提醒妹妹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常乐转过头,似笑非笑道:“姐姐今日提醒,妹妹已然领会。姐姐放心,妹妹并非糊涂的人,太子将来成了皇帝,内宫之争不可避免,妹妹会时刻记得,自己已非一己之身,而是顾家的女子,身后站着顾家的荣辱。”

顾芳韵双眉一挑,略显吃惊之态,不过转瞬便又换了脸色,嘴角上扬,浮起一丝真诚的笑容。

“妹妹聪慧,倒是姐姐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