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止被架到火上烤了。

“皇上这一招,太狠毒了!”

远离大庆宫,赵容非第一个先忍不住。

赵容止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一次皱起来,不满地看了赵容非一样。

老2赵容若便对赵容非道:“这是在宫里,说话小心点。”

赵容非左右看了看,道:“怕什么,又没人。”他抓住了赵容非的胳膊道,“三哥,现在怎么办?皇上让你做主审,分明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你可不能让他得意。”

赵容止沉着脸不说话。

赵容若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太棘手了。这几日被牵连的官员不下二十人,大半都是咱们的亲信。这桩贪污舞弊案,已经惊动全国,所有人都在看着,只消证据确凿,这些人少不了丢官弃职的下场,严重些的说不定还要丢掉性命。仅仅这样的话,咱们已经是元气大伤,少了这些人的支持,老三在朝廷中的话语权就比不上现在了。”

赵容止这时候才低声道:“不止如此。”

赵容若点头,道:“的确不止如此。原本这些官员虽然被查出来,但跟老三却扯不上关系,他们贪污渎职舞弊,不过是他们自己的行为。只要老三置身事外,还可动用咱们其他的力量,捞一些人出来。可是现在,皇上让老三做主审,却把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赵容非哼哼唧唧道:“我知道皇帝怎么想,他其实早猜出这些人都是咱们的人了,故意让三哥做主审,就是要看咱们的笑话,给赵容毅制造攻击三哥的借口。若是三哥轻判这些官员,赵容毅的人必定会说三哥做了这些贪官的保护伞,是官官相护沆瀣一气;但若是三哥真的严判了这些人,却会弄得自己众叛亲离,连自己的亲信都保不住,还有谁肯支持三哥。”他恨恨地用左拳砸了一下右手掌,低咒道,“一箭双雕,真是毒辣!”

赵容若看着赵容止道:“老三,你有什么主意?”

赵容止侧过脸看了看他,又转到另一边看了看赵容非。刚刚被皇帝授命做主审的时候,他的确是慌乱过恼怒过,可是他现在已经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是在宫里,一切都先回府再说。”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说别的。

赵容若和赵容非以他马首是瞻,也不再说什么,大家一起出了宫去。

而大庆宫中,赵晟正在接见刚刚回来的常乐。

“看起来,龚先生医术是越来越精妙了,朕看你,不仅没有消瘦,倒好像还胖了一些。”刚刚算计了赵容止一把,赵晟似乎心情不错。

想到赵容止的那个表情,他就忍不住往赵容毅脸上看去。

贪污舞弊案爆发出来的时候,赵晟的确是痛心疾首,等知道这一切都是赵容止为了结党营私而做下的勾当,他更是又愤恨又心寒,同时更坚定自己的选择。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和权利,敢于亵渎国家律法,用贪欲来结交党羽的人,是不能做好天下之主的。

这桩贪污案牵连众多,彻查起来也是千丝万缕,无论谁去审案,都一定会遇到赵容止集团的重重阻碍。

而就在连赵晟都觉得棘手的时候,赵容毅却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让赵容止却做主审。

赵晟毕竟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对于人心权术的运用也早已十分纯熟老练,回过味来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赵容毅的心智,足以胜任一国之君。

常乐在皇帝身边耳濡目染,听顾太平说那句话之后,就也已经体会到了其中的奥妙。此时看皇帝的脸色,也揣测到他心情愉悦的原因。

“皇上最爱取笑奴婢了,奴婢这次可是九死一生,要不是正好龚先生采到了一味解毒圣药,奴婢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常乐笑眯眯道:“奴婢想着,能够这样幸运逃过一劫,龚先生自然是奴婢的救命恩人,但若无皇上天威庇佑,奴婢又哪里撑得到龚先生来救治。”

赵晟身子虚,只能歪在榻上,但也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这丫头,倒是会奉承,朕也谢了龚先生也谢了,有一个人你怎么不谢?”

常乐故作糊涂,道:“皇上说的是谁?”

赵晟目光移动,示意她去看旁边坐着的冷面皇子殿下赵容毅。

赵容毅端着一杯茶,也不喝,就拿眼睛看着常乐,故意用茶杯盖在杯沿上一圈一圈地摩挲,就好像在做什么抚摸的动作似的。

常乐莫名地就红了脸。

不过每次看赵容毅那种笃定自负、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生出不甘心要挑衅的冲动。

“啊!皇上提醒奴婢了,还有黄太医,若非黄太医为奴婢延滞毒性扩散,没等见到龚先生,奴婢就得死,奴婢是得感谢黄太医。”

她故意这么说,看也不看赵容毅一眼。

赵晟看出她的小把戏,失笑摇头。

常乐说完,却也用眼角注意着赵容毅的神色,企盼他有丝不甘或不满。

赵容毅却淡定得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父皇想必也累了,儿臣先告退吧。”

他站起来后,又像是很随意地对常乐道:“既然你已经回宫,便好生伺候皇上,做好你奴才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