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久违的味道,独属于右京,微微粗蛮中渗透出脉脉的呵护。这是兄弟之间的亲密,让琉生迷醉的情感,离开家这段日子以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渴望和想念。浅尝即止远远不够满足内心的空虚,嘴唇一旦贴合就再难分开,只有让舌尖不断缠绕,不断深入,用吞噬对方的气势才能稍微填补心灵深处那不知名的空洞。

分开后,两人大口喘着气。

右京捧着琉生的脸,沙哑着嗓子问他:“琉生,如果我结婚,你会怎么样?”

混沌中突然听到这样一个问题,琉生有些茫然,“什么?”

右京抱住琉生坐起来,让他跨坐在他的腿上,他摸着琉生的脸,低低地说:“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喜欢雨宫玲子却还要跟她来往吗?实际上我有想过跟她结婚的。”

琉生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原来,京哥有考虑过啊!”

雨宫玲子的出现触动了琉生内心深处的一根玄,那是他以前不曾注意、不曾感觉到的东西,它被雨宫玲子狠狠地拨了一下,瞬间刺痛他的心扉,唤醒了一些陌生的情感。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雨宫玲子,不论这个女人是作为哥哥的女友还是普通朋友,只要她站在右京身边,他便维持不了宁静平和的心态。

绪方忍认为琉生住校的行为是为了躲避要,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并不是全部因为发现大家对他抱有另类情感这件事,更多的原因,还是出在右京身上。

他很害怕看见右京领着雨宫玲子回家的那一天。

“也不算深入考虑,只是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我也不小了。”右京已经二十七岁,大部分日本男人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做了爸爸,而他,却还在等待,等待一个不知能否如愿以偿的未知数。

琉生的双手勾在右京的脖子上,黑暗中沉默不语,他想说不要结婚,可他知道自己没那个权力——哪有弟弟缠着哥哥,不让哥哥结婚的?会被妈妈狠狠怪罪吧。

右京见琉生不说话,心里也开始没底起来。

他本来不想这样试探琉生,实在是琉生对于雨宫玲子的出现表现得太过介意,第一次见到雨宫玲子时那么明显的受伤的眼神,随后三番两次追问他与雨宫玲子之间的事情。右京并不迟钝,琉生这些表现让他惊喜。

以前不想戳穿这层膜,是因为琉生年纪小,他也年轻,等得起,可随着这一年又一年的过去,眼看琉生已经快要成年,而他自己也已经过了二十七岁生日,再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家中还有那样一帮同样窥视琉生的豺狼兄弟,他若再不有所暗示或行动,说不定就再也没机会了。

“琉生,如果我要结婚,你会怎样?”右京又问了一遍。

右京并不确定琉生的表现是因为对他怀有与他同样的感情,还是出于恋兄心理导致他不习惯雨宫玲子,所以才想用这恶俗的方式来试探琉生,他想着,不管琉生对他是什么情感,只要他说不喜欢,他就一定不会结婚。

琉生的内心交战了一番,最后埋首在右京的颈窝里,低低地说:“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但我一定会难受。京哥你别怪我,我,不喜欢雨宫小姐。”

一度认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所以没安全感,内心极度希望得到家人的呵护,从而过分的在意兄弟,像患了饥渴症一样渴求兄弟们的关怀,希望被他们重视,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仅仅只是那样。

如果不然,他也不会那么介意雨宫玲子。

黑暗中右京笑了一下,凑到琉生耳边低低地说:“是吗?既然这样的话,把我变成你的怎样?”

琉生猛地抬起头:“我的?”

“对,你的,变成你的,我应该就不会结婚了吧。”

对于“变成你的”这个说法,琉生不明就里,但潜意识里也曾有过这种幻想,如果兄弟们只属于他……他不明白的是该如何去做,应该说,是根本不能做什么。兄弟就是兄弟,在他们找到他们的另一半之前,他或许可以短暂的拥有他们,可以无顾忌地享受这么多感情,可一旦诸如“雨宫玲子”这样的女性出现,他就不可能再抱有那种不现实的想法了。

但是现在右京却跟他说“把我变成你的怎样?”

会怎么样呢?

把右京变成自己的要怎么做?

琉生为这一线曙光而血液沸腾,心跳紊乱……

次日是例常的理论知识讲座,绪方忍手持剪刀与尖尾梳向学员们示范基础修剪法之一的抓剪:“所谓抓剪,是用梳子挑起一股头发,用手指抓住这股头发进行修剪的技法。它与夹剪不同,夹剪夹起的头发成片形,而抓剪抓起的头发通常是一束,基部较大,发稍成尖形……抓剪中,抓起头发基部的宽度大小,决定剪发后形成弧度大小……”

绪方忍的动作慢而细致,讲台前方有超大的液晶显示屏,会将他的修剪画面放大,全方位展示给所有学员。绪方忍每讲完一个步骤就会抬起头看一眼讲台下的琉生,对方略苍白的脸让他有些介意。

“示范到此为止,剩下还有十分钟,大家可以自行练习,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

绪方忍放下剪刀和梳子,快步走到琉生旁边,敲了敲他的操作台,以眼神示意他跟出来。

“朝日奈,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现在还没下课,教室的走廊里没有人,绪方忍抱着双臂站在教室门外的走廊里,蹙眉盯着琉生从教室里走出来,“咦?你走路的样子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