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一晚上,周憧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看了看旁边无人的床铺,他问:“阿福,他走了?”

“嗯,走得很早。”阿福见他这么淡定,不免有种淡淡的忧伤:“你不生气吗?他那样对你……”如果不是任务需要,周憧这种被人捧着的人,才不会这样死皮赖脸地送上门去。

“生什么气?”周憧一脸平静地爬起来,慢吞吞地穿衣服:“我俩又不是一般的谈对象,我可算是摸清了,丫就一闷骚男,嘴里说着不喜欢,身体很诚实。”

阿福白担心了一场,唏嘘地问:“怎么样,你现在不排斥和男人做/爱了?”

周憧认真地想了想:“我本来就不排斥。”

阿福:“我错了我再问一次,你现在不排斥做下面了吗?”

周憧:“好像习惯了,没感觉。”

阿福:“得,这就是个心大的主儿……”

七月十四日,中元节,正道大侠李剪雾,于今日约见江湖豪杰,举行金盆洗手大会。

李剪雾侠盗出身,后遇见义弟冷临,投入冷家门下。十八年前,他外出游历期间,冷家一门惨遭杀害。后李剪雾一人,撑起这冷家门面,不过现在冷家已无一人姓冷了,人们只知道姓李的李剪雾。

也是李剪雾会做人,不但武艺高超,而且为人忠厚,从不与人争高下。

江湖正道中人,都喜欢和李剪雾做朋友,除了他性格好之外,还因他为人大方,从不计较身外之物。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人议论他,毕竟冷家死绝了,这李剪雾等于白捡了一个名门世家的底蕴。不管是名声还是财富,那都是令人羡慕的。

然而绝大部分人都否认这个观点,他们认为李剪雾绝不是那样的人。

李家堂内,众人屏息以待,因为洗手大会开始了。

“今日是李某的洗手大会,感谢各位前来观礼。”李剪雾五十上下,看上去仍十分年轻健朗。江湖上无人知道他洗手的原因,但是不妨碍他已做决定:“李某……平生无有遗憾,然唯一所遗憾就是……”

五十老者突然红了眼眶,众人唏嘘,除了十八年前那件事,不作他想。

于是纷纷安慰:“李老大侠节哀,冷家家主已过世多年,还请宽怀才是。”

“是是……当节哀……本是喜日子……”诸如此类,安慰之言,等等不一而足。

众人如此宽慰,李剪雾做感激状,极力忍住悲伤,谢过各位。

“李大侠真乃重情之人,想他二人不过异性兄弟……”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谈论二人往事和情谊。

武功高如李剪雾,自然听到了底下的言论,他很满意。过了今天之后,他就不是江湖中人了,以前种种已和他无关。

自然,过去的那件事,也永远成为过去,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世上人们只知道备受赞誉的大侠李剪雾,而不知道李剪雾曾经做过什么不堪。

十八年来,那件事一直积压在心里,所以李剪雾想出了金盆洗手的办法,以此来释放一下自己的愧疚。

而金盆洗手大会的气氛十分之好,李剪雾也从会上取得了解脱,他很满意,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

突然,门口弟子来报:“师傅,有一位自称冷襄的男子前来拜见。”

冷襄?

李剪雾身躯一震,还未放入金盆里德双手微微发抖。

“师傅?”

“无,无事。你,快去带他进东院,会毕之后,我去见他。”李剪雾极力镇定下来,对那弟子吩咐。

“是,师傅。”那弟子领命而去。

李剪雾笑了笑,示意大家说:“无事,我们继续大会。”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他心不在焉地洗完了手,只是擦手的时候手指一指在抖。

他并不是害怕区区一个后生,而是害怕……十八年来的声誉毁于一旦,晚节不保。不!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没有人会知道,因为他会让冷襄没有开口的机会。

眼神一寒,李剪雾拱手对众人说:“李某感到身体不适,且让犬子招呼大家入席,我先去后院服药。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在座无人敢责怪,皆极力劝他尽快去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