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其实很幸运了对不对?虽然萧十七知道了些真相,但他真的没向菀娘他们拆穿呢……”

林霜儿踞坐在空间里对着两盆盛放的菊花自言自语,膝上摊盖着一件白色寝衣。

衣裳明显比她的身量大出几寸,款样也是属于男孩子的。

“被人嫌弃憎恶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所以在菀娘填衣入火时,我冒险偷偷地藏了这一件。即便……即便从今以后他待我如仇寇,我也会牢记着他曾经救过我,曾经对我很好过……”

霜儿深吸口气,将膝上衣服认真摺好放进包袱皮里,接着却是翻出了自己那件带着枯涸血迹的旧衣贴在了脸颊上。

恩须记,但更要记住的却是痛入骨髓的血仇。

空间无风,眼前两盆菊花的枝叶却轻轻地晃动着,象是在应合着霜儿的心意。

花是在昨夜开的吧?

霜儿的手指轻轻地点上了幼嫩的花瓣,困惑地蹙起了眉头。

两盆花的样子着实有些古怪。

墨麒麟层层叠叠的花匙如同黑色卷瀑披散而下,但与往年在家中所见不同,深沉如墨的花瓣上带着清晰的金点,看着倒更符了麒麟之名。

而另一盆玉玲珑,如玉盏一般的花朵象是被巧匠镂镶上了美丽的银边。

娘亲今年移栽的异种?又或是在这神奇的空间里变了样?

不期然,霜儿突然想起了昨夜在萧十七住处外间晕倒前惊见的那盆怪花了。

比之这两盆菊花更诡异根本就叫不上名的花。

很美,很香。

闻到的香气……就和现在还在唇间锁着的淡淡余香一般。

“我把那朵花给吞了?怎么吃下去的?”

根本记不得一丝半点的林霜儿抬手敲了敲发木的脑袋。

“还有那个药盒也不知追回来没有?”

越发觉得自己笨拙无力的霜儿沮丧地塌下了双肩……

日光斜影照着新阳县衙的内堂。

知县雷述及他下属的职官们都正襟危坐着听着个三十来岁相貌端方的文士天花乱坠地讲着京城掌故。

县丞秦方微眯着双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据说是来自新城公主府上的崔青源先生。

大早上秦方一来了县衙就得了一个小道消息。

几近幕后知县的杨师爷不知怎的早起抽了平日极宠的小妾黄氏一巴掌,女人哭哭啼啼地跟着亲哥黄班头回了娘家。

传话的挤眉弄眼,直拖人往杨师爷的腰肾毛病上联想。

可现下看着缺席的杨师爷换成了眼前的崔先生,秦方大约猜到了些幕后端倪。

刚被雷县令引见给众人的崔青源,秦方记得好象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崔青源的滔滔不绝好半天总算提告了段落。

坐在县令右手侧的白教谕先赞了博闻的崔先生几句,接着笑容可掬地转对雷述道:“此前大人与下官商议过些迎驾之事,其中一些建议还是挺好的,所以我已安排学中的训导、教习去寻到好些可用之人!就等着大人拔冗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