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凌回宫的当晚,桓宓举办了盛大的内宴来为他接风洗尘,顺便贺喜他凯旋而归。后宫中的旧人新妃均有列席的机会,看向商墨凌的时候,全是不加掩饰的热切和欣喜。

商墨凌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衣赴宴时还在向桓宓抱怨:“奢靡浪费。”

桓宓正亲自服侍他更衣,闻言,委屈地回答道:“母后早几日便要我准备这场宴,说你回来看到会喜欢。”

商墨凌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在她背上上上下下地梭巡:“倘若这场夜宴只有你我二人,说不定我会很喜欢。”

桓宓脸上微红,唇边荡漾起笑意,柔声安慰:“母后的决定总不会错,你若是不喜欢,早早教她们散了便是。”

商墨凌这才松手,随她一道往白鹭台去了。

内宫的宴会,皇太后自然会出席,在上首对皇帝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大大地表现了一回母子情深,而商墨凌自然也乐得配合,于是上首母慈子孝,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母后忽然这般温柔体贴,当真是不习惯,”商墨凌得了个空子,悄悄与桓宓玩笑:“总觉得她要使坏。”

桓宓推了商墨凌一下,嗔怪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母亲。”

商墨凌就笑,低声道:“我可不是妄言,母后性子冷,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也甚少过问我吃穿上的事情,只要张口,那必是课业或奏折,二十余年从未有过例外。”

“你是天子,阖宫上下都在关心你的吃穿,哪里用的到母后来费心过问?况且你若是真有什么不适,恐怕也不会告诉她,”桓宓低声道:“反倒是朝政上的事情,除了母后,也没有谁能来帮你斟茶,替给你拿主意了。”

商墨凌原也没有指责皇太后的意思,听她这么说,便深以为然地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想不想我?”

桓宓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样亲你的问题,猝不及防地红了脸,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仍然疑心会被周围人听见,也不敢回答,只正襟危坐地对他举杯:“妾要恭贺陛下得胜还朝。”

商墨凌含笑与她碰杯,饮了这杯酒,随即又斟满,起身对上首的皇太后道:“儿臣多谢母后垂帘理政,助臣稳定后方。”

皇太后对他举杯回应,一饮而尽,又将二人诏到跟前来:“人既然回宫了,心也得跟着回来,虽然都是战场,可宫廷与沙场显然不能同日而语。”

商墨凌笑着点头:“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皇太后瞟了他一眼:“你有分寸?那我问你,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皇后举办这场宫宴来为你接风?”

商墨凌笑眯眯道:“莫非是体谅儿臣在外餐风露宿?”

皇太后露出不悦的神色:“你在与谁说玩笑话?”

商墨凌被她这样泼冷水也不着恼,只笑眯眯地说话:“母后切莫动怒。”

皇太后叹了口气:“罢了,你的江山你的后宫,你若非要作出风浪来,我也管你不着。只是想提醒你,君王对后宫的责任,是雨露均沾,想要避免后妃争宠,就不要有专宠的情况出现。”

商墨凌这下才像被人泼了冷水一样,表情猛地冷了下来。然而皇太后视若无睹,又道:“凤氏妃一向乐意遵守后宫规则,尊敬皇后,可皇后也莫要作出什么有*份的事情,一碗水总要端平。”

桓宓垂下眼睛,屈膝应道:“妾多谢母后教诲。”

皇太后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阶下的莺莺燕燕立刻都住了嘴,随之一同起身,太后对四方举杯,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便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皇太后离开后,气氛才真正活络起来,妃嫔们也敢大着胆子上来,与商墨凌说两句话,再敬他一杯酒。

商墨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来者不拒,却看不出情绪来,新进宫的妃子摸清不他的喜好,不敢在他面前逗留太久,恐怕行差将错。

平妃是沂王府的旧人,深谙商墨凌的脾气,知晓他并非是个不苟言笑的,便端了瓷盏上来,仪态万千地福了福:“妾叩见陛下。”

商墨凌语气温和地叫她起身,让人在自己身边给她赐了坐:“政成近来如何?”

政成是商墨凌的长子,平妃尚在潜邸时为他诞育的,性子活泼,能文好武。而商墨凌膝下又只得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得宠非常。

母以子贵,商墨凌看重这个儿子,那么儿子的母亲自然不会亏待多少。

平妃笑的温婉,柔柔道:“多谢陛下挂记,殿下一起都好,听闻陛下御驾亲征,这几日都比往常多习半个时辰的武,说要助陛下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