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胖头鱼老爸虐待病人,轻视病人,其实他对自己儿子也一视同仁。胖头鱼自幼体弱多病,吃药像吃饭一样频繁,且大多都是快过期的药,他爸不舍得浪费过期药,儿子不管生什么病就对照着说明书喂几粒。

吃药吃多了,胖头鱼身上细菌都有着极高的耐药性。

我们国家滥用抗生素现象都特别严重,抗生素使用量占全世界百分之七十以上!在美国买抗生素比买毒品还难,但在我国,随便一个乡镇医生可以给你开出七八种抗生素来。

滥用抗生素的后果就是培养出许多高度耐药性的超级细菌,这对全人类而言都是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所谓的细菌耐药性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说就是细菌在不断变异升级,提高自身对抗生素的抵御能力。

抗生素不长眼睛,它是有益菌有害菌通通全杀,服用过多会造成体内菌群失衡引发疾病。且也不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总会百密一疏遗留一些不死的漏网之菌,而这些漏网不死的细菌就有了与抗生素作战的记忆。接下来,这种记忆会传给它的子子孙孙们,这种菌的后代便有着对某种抗生素的耐药性。

比如胖头鱼,普通人的细菌感染,吃药几天就好,他却好不了,甚至慢慢演变成慢性病。

就拿胖头鱼某次感染的淋病来说,是一种叫做奈瑟菌的细菌造成的普通性病。名字听起来唬人,其实比感冒还好治,几针青霉素就可以解决。

但胖头鱼和常人不一样,医生给他尿道分泌物做了细菌培养和药敏实验后,发现他身上的淋病奈瑟菌几乎对所有的抗生素都不敏感。

药敏实验就是测试该细菌对哪一种抗生素最敏感,也就是说测试这种细菌最怕哪种抗生素。

医生治过成百上千个淋病患者,第一次见胖头鱼这样的奇人和这样牛逼的奈瑟菌。医生又无法发明一个新抗生素出来,只得硬着头皮想对策,比如采取加大药量或几种抗生素混合交替使用,吃药输液打针,样样轮着来。

直把胖头鱼屁股打得千疮百孔无处下针时才算治好。

自那次得淋病之后,胖头鱼明白自己跟常人不一样,深刻意识到乱吃抗生素的害处,四处劝说人小病不要随便进医院,更不能乱吃药。

我人生第一次进医院的遭遇说来也挺惨。

我身体一向龙精虎猛,感冒不吃药两三天就好,唯独有次我腰疼的受不了,便去医院挂了骨科。骨科医生检查后说没问题,对我说肾俗称腰子,腰疼得去看肾,认为我该挂内科。内科让我拍完片后说我肾脏没问题,疼痛可能是神经原因,又让我去挂神经内科。

神经内科检查后表示没发现有异常再建议我去挂男科,我慌了,大叫你有没有搞错!医生说没有搞错,前列腺有丰富的神经系统,当有炎症时,疼痛可以放射到腰部或腿部,前列腺这个器官不归我管,归男科管。我信以为真了,又跑去男科。男科说我们不检查前列腺的,检查这玩意很烦,要么你去楼下皮肤性病科,那里可以检查前列腺。

于是我又去了性病科,才了解检查前列腺就是被医生用手指爆菊,对病人和医生而言都是件苦不堪言的差事,也难怪人家男科怕做这个检查。

检验结果出来后,性病医生也不知是恭维还是安慰我,他道,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一颗前列腺,简直可以割下当标本给医学院学生观察了,我想你的伴侣一定很性福。我觉得你该去看泌尿外科,腰部以下是泌尿系统,归他们管,你也有可能是膀胱结石。

我又去了泌尿外科,经过一番检查,还是他妈的没问题。最后泌尿外科医生诚恳的道,我觉得你跑错地方了,腰疼么,你首先该看骨科,骨头没问题那就是肾结石之类毛病,得看内科,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我又灰溜溜的跑去骨科科室,骨科医生说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个病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说话你听不懂?我这病人很多,拜托你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时间了。他直接就将我轰出门去了。

就这样,我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医生们训来骂去,一天时间几乎跑遍了所有科室,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病。

走出医院时,我相当的绝望,准备在路上随便找个汽车就这么撞上去一了百了。突然看到路边有个盲人推拿店,门上写着专治腰疼肩疼之类。我折腾了一天,腰疼的实在是站都站不住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进去做了个推拿。

结果你猜怎么着?哎哟我操他妈,我竟然好了!盲人还帮我把腰疼原因分析出来了,他说你应该是某个健身动作扭伤了腰,只是一般性的肌肉扭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第一站骨科医生就把你Pass掉了。

经过这次悲惨的看病事件之后,我意识到只要人活着,就必须得懂点医学常识,否则一有哪儿不舒服,你就是待宰羔羊。

在我看多了医学书之后,我发现自己又理解那次腰疼医生们的做法了。因为人体真的太复杂了,一个腰疼可能牵涉到的疾病就有几十种,医生让你一一排查并没有错,如果像胖头鱼爸爸那样胡乱诊断,最终害的还是病人自己。

我和胖头鱼遭遇虽有所不同,但形成了绝对统一的看法——那就是不到奄奄一息都不要轻易进医院。

办公室里医生们暂时把我这个无痛症病人遗忘了,他们又围过来研究胖头鱼的检查单。

“虽然这人有这么多病,但这些病都不会有总是饿的症状。”

胖头鱼的肚子已经大到如十月怀胎的妇女,怀的肯定还是三胞胎以上那种,可他竟还在不停的吃东西。

医生们争的越是激烈,我越是觉得不寒而栗,一股寒意就像条冰冷的蛇一样在身体里四处游走,三伏热天我却觉得瑟瑟发抖。

癌症到底遗不遗传是医学家们一直没争论出结果的问题,我个人来讲,我觉得遗传,至少在我们家是遗传。

我妈那边的直系亲属,已经有三代死于癌症了。

我母亲、外公、外公的母亲,都是死于癌症。

我对健康如此重视,对医院如此恐惧,也是怕这个魔咒一样的癌症会轮到我。

虽然我现在的症状不像是任何癌症中的一种,但我还是恐惧的要命,我全身的汗就像在健身房刚坐了五组负重深蹲那样倾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