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我的,孩子他爹也是我的,孩子的冠名权自然还是我的,所以你在嘚瑟个什么劲儿?

读懂原澈的潜台词,凌之枫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恹恹的,不能给他的亲亲干儿子取名字,人生的意义何在?阿澈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不过他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凌之枫不死心道:“那小名儿,小名儿总该可以让我来取吧?”他真的不贪心!不取大名儿,取小名总可以吧?

原澈沉吟片刻,在对方的殷殷期盼目光下,慢悠悠道,“还有孩子他爹爹呢,就不劳你费心了。”

凌之枫顿时泪奔。

原澈摸摸下巴,提到孩子的名字,的确应该开始想想了,正好现在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于是果断回房翻典书。

原澈才不管凌之枫的玻璃心,干父又怎样?他还是亲父呢!伴随孩子一生的这么重要的名字,他才是最有资格取的,恩,安安也是,不过既然安安想取小名儿,那么大名他自然是当仁不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原澈将厚厚的典书翻出来,开始一页页翻看。

现在的典书相当于后世的字典,里面的内容之全面丰富,不遑多让。

林幼安一觉睡到深夜掌灯才醒过来,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受不了,估计能睡到第二天,不过经此一睡,醒来时整个人都舒畅很多,懒洋洋的样子,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他醒来时,原澈已经睡在他身边,屋里燃着两只白烛,视线昏暗。原澈的睡眠估计很浅,林幼安只稍微动下身子半坐起身,他就睁开眼,“醒了?”

这里的守孝,倒没有禁止夫夫不能同房,只是不能闹出孩子,孝期期间禁谈婚嫁娶,禁笙乐,头年忌荤食,以素淡为主,后两年就没这个要求,但仍然不能走访亲友。

凌之枫能不顾禁忌来他家,显然是将自己当成原家的一份子,尽一份心意。

林幼安觉得是自己惊醒了原澈,心里很不好意思,面上也带了几分,“我吵醒你了吗?你继续睡吧,我只是睡够了。”原澈这段时间才是最累的,难得休息一下,自己却将他打扰,这么一想,他就赶紧下床,好让他继续睡。

原澈目光柔和,亦翻身下床,道:“你饿了吧?外面温着点粥,先填填肚子,我再去厨房给你弄点其他的。”

林幼安跟着原澈出了内室,外屋一个铜制火炉上温着一个砂锅,揭开盖子,还冒着热气的药膳粥满满一锅,浓浓的粥香弥漫半间屋子,林幼安咽咽唾沫,只觉得更加饥肠辘辘,他心想,原来睡梦中的若有若无的食物香味是真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吃这些就好了。”

原澈拿着勺子盛了满满一碗,递给林幼安,莞尔道:“不麻烦,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我是说真的。”林幼安坐到一边,认真的强调,“这满满一锅我都吃不完。”他看着那香气四溢的一大煲粥,想象自己的胃口,恩,真的吃不完。

“好吧。”原澈没强求,大晚上的的确不宜吃不易消化的东西,这粥熬得浓稠,吃完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林幼安拿着调羹十分秀气的一口口吃着,估计是饿得狠了,速度还挺快,原澈托着下巴看着,见碗里快见底了就不时给他添一勺。

一个添一个吃,不知不觉一砂锅粥就见底了,等林幼安将碗里的吃完,锅里也没有了,他掩嘴打了个轻嗝,摸摸有点凸起的小肚子,整个人都暖暖的,好舒服。

“饱了?”

林幼安点点头,一看,自己竟然将这么大一煲粥都吃光了,白皙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嫣红,其实,其实,他的胃口没有那么大的,只是有点饿了,才没注意一下子吃了这么多。

原澈无声笑了笑,将东西收拾好,才说道:“起来消消食,离天亮还早,还能睡个觉。“

“嗯。”林幼安站起来,不过站到原澈身边就没动,而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原澈侧头看了看,觉得安安乖乖巧巧的样子可爱极了,他的心都柔成一团,以前横眉竖眼动不动就打架的样子总觉得是很久之前的事,他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只留下安安此刻的模样,

以往相看两相厌的记忆,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好笑之余有些不可思议,也有淡淡的温馨。

当初娶了个以为表里不一还十分厌恶他的夫郎时,婚前的那一丝丝幻想早就被打破了,他以为今后的日子就是给他个原家夫人的体面,维持表面的相敬如宾,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还会互相倾心。

虽然过程不是很美好……原澈想,谁让他最后还是喜欢上这么个小狐狸呢?他认了。

揉揉林幼安的头,原澈也没强说拉他到院子里去消食,而是抱着他坐在椅子上,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一手拥着他,一手给他轻轻揉肚子。

林幼安顺从的靠在他的胸口,挺着吃撑的小肚子,上面舒适的力度让他轻轻眯起眼,犹如一只被顺毛的小兽。

两人都没再说话,温馨的氛围在脉脉流淌。

原澈揉了好一会儿,发现怀里的人儿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安安已经闭着眼,小嘴微启,欢快的打着呼,睡得可沉可沉了。

他忍不住勾勾唇角,低头轻啄一口,然后看向大掌覆着的地方,目光更是柔和。

新生命总是让人期待。

关起门来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原澈除了每天早晚去祠堂上柱香少些纸钱说下话,基本都是陪在林幼安身边,哪怕各自做各自的事,不说话,也是互相陪伴着。

说来这几天是他多年来最悠闲的日子,生意上的事情不用他烦心,现在基本都交给文生打理,不过府上的事还是他来管,明舒么么在葬礼过后大病一场,现在还下不了床,原叔得照顾着,安安得养胎。

不过区区一个府邸的事对他来说没什么,工作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平淡中不平凡的是,他在爹爹作七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原澈站在虚空中,四周明明在发亮,但却是一片看不透的虚无,他一阵茫然。

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澈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在梦中,但是又跟一般的梦有所区别,他的神智他的思维都很清晰,能思考。

他孤身伫立,周围十分安静,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这是他的梦吧?原澈定定神,抬脚迈出来到这个虚空的第一步。

脚步落地的瞬间,灰蒙蒙的颜色突地生动起来,仿佛走进另一个世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淡雾袅袅。

一步一景。

原澈看着这一片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景色,心中讶然,熟悉是因为这是他家的后庭院,陌生是虽是一模一样的景物,但比他家的实际要美上几分,就像是美化了一样的效果,显得十分有仙气。

他这是进入幻境了?

即使没觉察到有危险,他心中仍戒备起来,甚至在想,莫非这是他的心魔?他练的武功出岔子了?

原澈迈着步伐走一圈,最后在蝴蝶偏飞争奇斗艳的花丛中停下,这个园子,跟爹爹亲手打理的春晖园也很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里停留这么久,还是自己一个人,不见一个活物,原澈也不着急,看着满园春色,似乎颇有兴致,恨不得再赋上一曲。

似乎是欣赏完了,他俯身扯下一朵紫蓝色的花,才刚直起身子,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似责非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