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汗水淋漓的围在一处喝水说笑,阳光点点如珍珠,在他们的发间、眉间、脖子里跳跃,折射出闪闪烁烁的光芒。宫里的小丫头们看花了眼,都挤着闹着要去给少年们端茶倒水。又有人说:“江妃要和万岁爷比赛射箭呢!”

“真的?”

“江妃胆子真大,肯定很有趣,看看去!”

蓅烟没想到会有一大波人过来围观,康熙扬扬脸,示意孙国安把人都赶到十步开外。康熙教蓅烟站好姿势,“不是抓弓,用虎口顶住这里...肩膀不要耸,放松...背不要挺得太直,稍微含点胸...差不多了,不要动...”

康熙对蓅烟没脾气,如果是儿子们教了几遍不会,他说不准会一脚踹过去。蓅烟难得很听话,康熙要她挺直她就挺直,要她含胸她就含胸,像个娃娃似的被康熙拨来弄去。终于,康熙拉开弓箭,说了一句“松!”

蓅烟紧张得眼睛半眯,松开手。

“嘭...”,听着耳边弓弦绷直再猛然松开的声音,蓅烟吓得跳脚,往康熙怀里一缩,皱眉道:“中了没?”远处有旗兵挥舞龙旗,康熙拍拍她的肩膀,接过孙国安递来的箭,“正中靶心!”也不看看是谁教的,怎么可能不中呢?康熙倒是很得意。

“你走开些。”康熙举箭描靶,想的是两支箭一齐射中靶心。他如此琢磨着,蓅烟却站着没有动。康熙怕自己射箭的动作伤到她,就放下弓箭,说:“你站到后面去。”

“嗯。”蓅烟答应着,往旁侧退了半步。

见康熙摆好姿势,周围的议论声跟着安静下去,众人似乎都已经猜到皇帝的打算,便都想见识见识康熙是否当真能两支箭射中同一个点。康熙的手臂慢慢往后拉,他神情专注,丝毫不知蓅烟已小心翼翼凑到面前,就等他松手的前一刻,把唇印在他脸上。

箭高高的飞向天空,射向人群里,围观的人顿时做鸟散状,四处奔离。

胤曦在那儿抚掌欢呼,“额娘赢了!额娘赢了!”

康熙的老脸红了,周围一大帮子人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亲他!教训的话到了嘴边,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你使诈?!”

蓅烟拿帕子给他擦红唇印子,调皮的眨眨眼,笑说:“兵不厌诈!记得你答应我的两个要求,呆会夜里跟你说。”依她的意思,晚上也只能去枕霞阁了。

因着有宫外的人在,事儿不仅传遍了紫禁城,连京城都传遍了。大臣们在家里是拍桌子瞪眼,好像关他们什么事似的。命妇们则纷纷掂量着蓅烟的地位,琢磨着过年要预备的节礼。还有闺阁中记录在选秀名册上的少女们,背地里都在议论蓅烟的性格模样儿。

蓅烟有两个事情要康熙答应。

一件是把江无调回京城当差。江氏一族举家迁回长沙已经一年多了,江无几乎每个月给蓅烟写一份信,把自己描述得极为凄惨,看样子好像蓅烟不帮他,他就要跳湘江似的。

第二件事是,胤曦闹着要出宫看看,尤其是在胤褆、胤礽跟着康熙出宫打过两次猎后,她就终日围着蓅烟膝盖闹...她不敢向康熙闹,康熙板脸吼她的样子,是她的童年阴影,虽然她现在也就三岁多。蓅烟觉得当众亲一下康熙换得两次“答应”,很划算。

康熙明知道她给自己挖了个坑,却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因为于他而言...两件事都是芝麻大的小事,犯不着让蓅烟不痛快。

康熙涮着锅里的羊肉片,热气腾腾的说:“年底前朕安排你爹回京述职,只是你爹奔来跑去的,路途遥远,他可捱得住?”蓅烟专心致志的给一大一小两个人涮肉片,说:“他自个乐意呀!我觉得他呆在长沙挺好...”她故意这么说,其实脸上已经裂开了花。

家里人离得近一点,即便没见面,也觉得呆在身边似的,心安。

老爹再不争气,也是老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