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艘东海号上今晚会发生什么方锐不是很确定,但是今晚之后,自己就算是真正的入局了,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博上一把,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至少不能辜负那些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云家,蒋家,陈家,白家……

呵,方锐嘴角微扬,轻笑出声,如果能做个了断的话,那么就最好在今晚吧。

许久,方锐还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东海号愣愣发呆,神情变幻似风起云涌,有些风云莫测的迹象。周俊生跟妖娆的夏芊芊携着金三这个大胖子瞎传迎接,其身后,连带着徐逍,徐清涟,乃至赵祁山,王世奇等人,拍成了一条长龙,护卫周全而庄严。

方锐仍旧发呆,阙蔚瞥了其一眼,终于忍不住发问:“方锐?”

阙蔚知道方锐的心情,可能是自己之前给其的压力有些大,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失态,最是能够令人找出把柄,一击即溃。所以说丢人现眼倒是不至于,主要是担心惹来了太多没必要的视线。

小丫头唐裴则站在阙姨身边打量着一拨一拨的上船男女,女的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男的也大多都是人模狗样,毕竟始终都处于富裕的长三角,不比内陆,这些年轻的、中年的、甚至上了年纪的大老爷们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要么就是从小耳濡目染沾父辈光鲜而得以平步青云。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让小丫头瞅到一个脖子上挂着一串估计分量过于沉重钻石项链的贵妇,加上气场不够却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缘故,显得实在是不伦不类,唐裴心中好笑,脸上也在偷着乐,还不忘偷偷扯了扯阙姨的水貂领子,俏皮的使了个眼色,阙姨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示意不许淘气,小丫头嘻嘻一笑,俏生生站在阙姨身边,像一朵盛开在蔷薇之下的清丽百合花。

方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道歉回神,讪讪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你心里事情多,但是不能强压着,要把他理顺了,一件一件来,更不能快刀斩乱麻,容易在身后留下太多的破绽,这是不可取的。”阙姨温声开导。

“好。”方锐在阙姨面前始终都像是一个受教的小学生,乖巧的点头。

离晚宴开始还有半个钟头,周俊生带着方锐跟阙姨等人到了一个宽敞雅间,古色古香的装饰,一张檀木茶几后,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自顾自煮茶,姿态祥和,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他见到阙姨后笑了笑,起身,周俊生帮着介绍方锐和小丫头唐裴的时候,他笑容如常,平易近人,只不过视线稍微在方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一闪而逝,坐下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阙姨身上,也并没有掩饰自己对阙姨的欣赏眼神,道:“小蔚,这是我特地自己带过来的茶叶,青丘茶,青丘一名历来均有狐仙一说,可却无人知道这名气并不大的茶叶,少了些古朴韵味,多了些清新淡雅,倒也不错,你尝尝。”

阙姨坐下后没有客气,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茶杯,尝了尝,点头道:“是不错。”

不太喜欢端架子的男人也和颜悦色地给了方锐跟周俊生一杯茶,方锐不会品茶,但自然能和得出好坏,只不过大概是一辈子都喝不出老茶客们那种清新淡雅的所谓境界,也理解不了那种境界,大概只有到了方藏锋那种级别,才差不多能够稍有体会吧。

可不会品是不会品,装样子还是得装下去,不过此时方锐余光瞥着那个中年男人,心中稍有丝丝不悦,因为他叫阙姨小蔚,从自己认识阙姨开始,从来都没有人能够这么叫过她,这个男人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中年人倒是很善解人意地让周俊生去给小丫头唐裴打开液晶电视机,唐裴很安静地看着她这个年龄段孩子都爱看的少儿节目,方锐有点无所事事,看得出来坐对面的男人是个言谈风趣八面玲珑的主,竟然能够跟女王阙姨谈笑风生不落下风,聊的都是一些宏观层面的话题,但不至于过于空泛,把握的度很好,周俊生这个笑面虎则很尽职地扮演打杂的角色,端茶送水。

这样一来显得方锐有点格格不入,所幸方锐脸皮不薄,喝了一杯再来一杯,顺便近水楼台欣赏一下阙姨的绝色风采,周俊生帮他介绍这个男人的时候没多说,只是提到一个于书记的称号,介绍方锐的时候也没提医生,只说是自己的生意伙伴,孰重孰轻,立见高下,反而是中年男人自己报了名字,还主动跟方锐握了下手,握上去软绵绵,不愧是官场浸淫二十年的大人物,无懈可击。

男人手机放在茶几上,抽的是金陵人抽最多的小苏,相对便宜廉价,戴的手表也是一块老式表,现在的价格估计也就撑死万把块出头,手机被设置成静音,但屏幕一直在亮,但他一直没有去碰,看都没有看一眼,直到一壶茶喝去七八分,跟阙姨一席话说得差不多,他才起身说去见一下老朋友,等下宴会开始再聚,阙姨微笑着与他告辞,周俊生把他送到门口。

男人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周俊生笑道:“周老板,你也去跟我见一下那帮朋友,混个熟脸。”

阙姨没阻拦,周俊生瞥了眼阙姨,跟了上去。

方锐借口去趟洗手间,随后离开茶室,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是周宸的,这个自己曾经的敌人,现在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以周宸的能量,在金陵绝对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姓于的书记,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乱哄哄的,有轻柔的爵士乐,周宸似乎有些惊讶,笑道:“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方锐也不觉得尴尬,一阵寒暄客套后,开门见山的道:“周宸,我今天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人,是金陵人,我想问一下,这个于书记人怎么样。”

方锐知道自己问得很直白,而电话那头的周宸果然也一时间无言以对,应该是在酝酿措辞,方锐不着急,耐心等待,只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个金陵的朋友想求于书记办点事,有点吃不准他的脾气,怕是找对了庙却贡错了香火,这不就来你这边求点指点,也好少走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