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南冉不想被村民抓住,但奈何,他是非常想要去那个所谓的祭台瞧一瞧的,而且他也能够确定,最大的线索就在祭台里,事情的真相只有亲眼见证才是能够令人信服的。因此南冉在稻草堆里心理挣扎了好半天,思考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混进人群里。

外面那些村民给‘道长’留下了几个人手,说是要一起去祭台打扫并且准备仪式,道长在临行前表示自己要换一身衣服,于是他慢吞吞悠哉哉地走进屋子里去换衣服去了,留下几个随从在外面寂静无声的等着。

南冉一直窝在旁边的稻草堆里默默看着,他打定主意要跟着‘道长’这一行人去祭台,然而要怎么堂而皇之混进这些人群里,还不被外面满大街搜查的村民们发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南冉想了半天,忽然伸手摸到自己身上带着的‘夭折的人偶’,便灵机一动想了一招。

这时候,几个等在院子里,等着道长换衣服出来的随从们似乎都有些不耐烦了,虽然他们都很清楚道长做事情一向拖拖拉拉,可是村子里的危机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程度了,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拖时间,惹得几个等候的随从心中都充满了怨言。

其中一个随从心中焦躁之际,忽然听到了旁边的堆放稻草的板车上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他不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却隐约看到板车上的稻草堆后面似乎有个什么奇怪而模糊的黑影。

出于一点点好奇心,随从离开了自己同伴们的队伍,慢慢走过来接近那稻草板车后面,他手里提着一个亮着昏黄火光的灯笼,他把灯笼抬高,让光芒微微照亮那黑暗的角落里。

而被隐约照亮的角落中,那黑影蜷缩在板车的后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发出小声的呜咽,那呜咽的声音莫名刺耳,听不出是男是女,只是听人让人背脊发凉,黑影卷缩着,它有长而密集的头发,随着它的哭泣而耸动着。

看到了这一幕,随从忽然觉得内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惧,是那种极为奇妙的,顺着脚跟爬上背脊的恐怖的战栗感,可怕到让随从牙齿都在打颤,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害怕。

随从虽然感到了这种可怕,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并且小声冲那黑影说了一句,“是谁……谁在那里!?”

随从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角落里呜咽的黑影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蹲在那里嘤嘤地哭泣,倒是随从旁边的同伴们注意到了什么,其中一人转过身来高声问那随从,“你在看什么呢?”

随从不由伸手指着板车后面那个呜咽的黑影,“那里,有个人蹲在那儿。”

其他的同伴们顺着随从的手指看过去,纷纷面面相窥,“做啥梦呢,那里啥也没有啊。”

那随从闻言也是惊骇,他不敢置信地说道,“那里啊!就在那儿,明明有个人蹲在那边!”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嘲笑道,“你这是还没睡醒吧?”

随从没有得到同伴们的信任,可是他明明看见那板车后面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在呜咽哭泣,然而这种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怪异现象,这感觉让他惊悚不已,惊悚到令他双腿发抖、站立不稳,他不自然地退后一步离那个奇怪的黑影远一些,似乎就是这一次的后退引发了对方的愤怒,那黑影忽然不哭了。

它不哭了,也没有缩在角落里可怜的瑟缩着,它忽然扭动着自己的躯壳慢慢站起来,它像是人类却又仿佛不像,因为它站立地姿势太过于扭曲,像是浑身上下的骨头被抽离一般,变成了一个软绵绵蠕动着的软体动物。

那怪异的软体动物一百八十度将自己的脑袋硬生生的转了过来,它有长长的密集的黑发,连它的面容也被那些可怕而茂密的黑发掩盖,黑发长长地拖到地上铺得严严实实,给人一股怪异的恶心感。

随从几乎看不懂这怪物的双眼在哪儿,但他却从那黑而密集的长发里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那种阴冷的,潮湿的,从漆黑深渊里透过来的视线,笔直地的倾注在随从的身上。

然后这怪物说话了,冲着那可怜的随从说道,“为什么要抛弃我?”

“啊——!!”随从开始尖叫,他被吓得尖叫,他甚至开始手舞足蹈,他高声呼喝着把自己手里提着的灯笼都抛了出去,灯笼砸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烛火倒下来,在干草上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随从的其他同伴这才觉得不对劲,纷纷过来一看,却见那随从站在稻草堆旁边,对着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大声尖叫手舞足蹈,这引发一伙人的骚动,他们纷纷上前挤过来,想压制住那发疯的随从,但那随从疯得厉害,一直冲着那个无人的角落大声呼喝。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关注在这随从的身上时,旁边的稻草堆里神不知鬼不觉伸出来一只手,手直接拽住了稻草堆旁边,站在最后的一个正在观望的伙计,那伙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脖子突然被人掐住,卡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直接拖进了旁边的稻草堆的后面。

南冉伸手极为温柔地捂住了这伙计的口鼻,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南冉冲这伙计微微勾起微笑,善意的微笑,他希望借以笑容来安慰这些被他残害杀死的人,南冉知道这些人会睡一个短暂的美梦,但不久之后,他们又会醒过来,开始重复这相似的人生。

南冉同时用刀子在这伙计脖子上轻轻一抹,这可怜的伙计,便在这一刻,再无法看见这世间血腥而恐怖的事物。

他的世界便一片漆黑,顿时安静了。

随后,南冉再以极快的速度扒下这伙计身上的衣服,这伙计的身材与他类似,而且有戴一顶灰色的大帽子,穿上他的衣服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很不起眼,其他人都忙着去拽那个发疯的随从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人消失了一阵,然后又默不作声的出现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慢吞吞换好衣服的‘神棍’也出来了,听到自家院子里的骚动,他不满的迈步过来,大声喝道:“吵什么吵什么呢!都给我安静一些!”

听到‘道长’发话,一伙人到真安静不少了,只有那个发疯的随从继续发疯,其余几个人忙着压住他的手脚,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指着那发疯的随从冲那神棍说道,“道长,这人不知怎么的,就开始疯了!”

“疯了?”神棍推开人群,直径走到那随从那边,随从还是眼睛发直,盯着那空无一人的角落看,但他此刻倒是安静不少,只是嘴里念念有词。

神棍拿手在那随从眼前晃了晃,发现那随从眼珠子都不带晃一下的,就盯着那个角落里看。

“啧啧!这怕是被那些女鬼摄走魂魄去了,没法子,咱们还有要紧事,先把他绑起来扔在这里吧。”那神棍似乎也懒得管一个随从疯不疯,简单明了的下命令,一伙人就从院子里找出了绳子,把那发疯的随从给绑上,丢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里去了。

南冉也乘着这个阶段把他偷偷放在角落里被稻草盖住的道具‘夭折的人偶’拿了回来,他发现这人偶一个特殊的效果,其一,把它拿给一个人看过之后,那个人就会产生幻觉,并且开始将心中深深恐惧的事物具象化,而且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以看到的幻象。

其二,这个人产生幻象之后,南冉用稻草把人偶掩盖住,其他人就不会产生幻象,因为他们没有‘看见’人偶。

也就是说,这个人偶道具起效果的第一要素是‘必须看见它’。

不过先前,南冉把道具带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姜末即使根本没有看到南冉和他的人偶,也开始产生幻觉了,南冉便猜测,这个道具带在玩家自己身上的时候,效果会被奇异的增幅,达到恐惧外放的程度,别人即使看不到也能够感应到这种恐惧。

这确实是个好道具,巧妙利用的话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不过南冉也稍微检查过这个人偶道具,它太旧了,而且看似很容易损坏,应该有磨损度的存在,所以南冉觉得用不了多少次它就会自己坏掉,虽然系统提示可以反复使用它,不过破损后就无效了。

这似乎也在侧面说明了一个特点——幻象总是脆弱的。

把那发疯的随从扔掉了之后,神棍率先带路离开了自家的小院,一伙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最后面是默默低头跟随着的南冉,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起眼,好在是,这伙人似乎都各怀心事,没几个人注意到队伍里有个伙计被掉包了。

村子里吵吵闹闹的,一伙伙人领着小团队一个个屋子搜查,谁也没发现他们要找的‘女人’就在道长带领的这只队伍当中。

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南冉也就情不自禁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那神棍确实是带着一伙人往村子靠山的那一面走的,南冉在这附近逛了一圈都没看到所谓的祭台究竟在哪儿。

不过紧接着,那神棍就领着一伙人走到了一口大井的面前。

一口井?

就是那种村子里修筑好能够供全村人使用的大口井,井口非常大,直径约有三米的样子,井口旁边有木制的滚轴,拴着绳子和水桶,把水桶放下去,舀到水再用滚轴卷上来。

不过此时此刻,这口井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上面长满了青苔,井口周围也没有积水,看样子似乎是干涸了,那滚轴和绳子也久不经用而开始腐烂。

南冉还没明白一伙人走到这井边上是要做什么,就见队伍里一个人主动上前,从井口的后面扯出一个长长的绳梯,他把这绳梯一头套在那滚轴上固定,一头丢进了深不见底的井底,然后还在井口旁边的木桩上挂了一个灯笼照明。

南冉这一看就明白了,原来他怎么也找不到的祭台竟然在这口枯井的下面,这地点设计得真够创意的,难怪南冉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