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栎呢?”

良久,唐笑风开口问道:“以倾幽你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吧?!”

“既然不是人,我干脆就成全了他。”

楚倾幽轻笑一声,眸光悠远:“当然,若一刀杀了他,简单倒是简单,但说不得就成全了其大善人的美名,流芳百世,这样岂不太便宜了他?”

“所以呢?”

对于楚倾幽的手段,唐笑风可是深有体会,看着其优雅从容的笑容,唐笑风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楚倾幽莞尔一笑:“鲁栎不是爱当大善人嘛,我就当着他的面,将他鲁家的万贯家财一分不剩地散发给西流穷苦和鳏寡之人,还别说,鲁家真是有钱,整整两仓库的金银珠宝,无数田产商铺,啧啧,那种千金一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难怪那么多人整天琢磨着当有钱人!”

“呵呵……”

闻言,唐笑风也颇显畅快,敢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说明鲁栎是一个贪财之人,也毫无疑问是个吝啬鬼,当着一个吝啬鬼的面将其家财一点点散尽,丝毫不逊于什么千刀万剐,的确比一刀杀了他来的畅快。

当然,唐笑风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而非终结。

果然,只闻楚倾幽接着道:“鲁栎倒也是个人物,明明恨不能将我食肉剥骨,却生生装出一副奉承阿谀模样,百般殷勤伺候,无非让我放他一命,而后好来个恩将仇报嘛。”

“既然他有这个念头,我就顺势成全了他,让他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放他离开喽。这鲁栎倒也不傻,知道单凭他现在的力量无法找我报仇,于是夤夜出城,联系了和他常年打交道有生意往来的几伙盗匪流寇。”

“这些人因为先前参与北莽人祸乱西流的阴谋,成了西流官府的眼中钉,等官府和边军腾出手来,少不得要找他们秋后算账,早就打算各奔东西,就地散伙,各谋生路。当鲁栎找上他们时,本着再捞一笔的打算,就应答了下来。”

“不会这么简单吧?”

唐笑风皱眉道,总感觉这事没楚倾幽说的那么简单,那些盗匪流寇可是贪生怕死的狡诈之辈,怎会轻易答应此事。

“你倒也不笨嘛!”

楚倾幽笑嘻嘻回应了一句,清润的笑声瞬时驱散了弥漫在空中的悲愤:“当然是鲁栎许诺了这些盗匪流寇一笔天大的好处,毕竟鲁栎在西流经营了这么多年,狡兔三窟,一点后手准备还是有的。我挥霍掉的鲁家财产,只不过是流于表面的东西罢了。”

“而那些盗匪流寇,自然是贪心不足,他们认为这时候西流力量薄弱,且忙于安抚百姓,暂时没空管他们,关键是这种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因为惧怕官府边军报复,已然逃窜,现在出手必然出乎西流官府的意料之外,当没有什么危险,就答应了鲁栎的请求。当然喽,顺便一并将鲁栎也杀掉,夺其所有家财,有钱不赚不抢,可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

唐笑风点点头:“这倒也是!”

楚倾幽接着道:“当然了,鲁栎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与虎谋皮者,非虎不能也。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先等这些人帮他报了仇,而后他便准备将这些人一并卖给西流官府,既报了仇,如果他干的坏事被官府所知,也好将功补过。大唐律法中:罪不至死者,可以钱赎之,可以功抵之。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为自己留条后路。”

“哈……”

唐笑风怒极反笑,却不得不承认鲁栎的做法聪明至极,即能保住性命,也可保住自己的身家,一举两得。

楚倾幽挥袖轻笑道:“谋者,下者谋人,中者谋心,上者顺势而为,将计就计。他们既然想找我报仇,我也不能束手就擒,于是我就知会了许继一声。许刺史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些盗匪流寇意味着什么,迅速作出反应,以逸待劳,待那些盗匪流寇自投罗网潜入西流城时,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至于鲁栎,因为没有武功,自然没有参与此事,在得知计划失败后,虽然怨恨愤怒,但毕竟活了下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带着他那些后手准备南下河间,而后转道剑南,却不想被得知真想的百姓堵了个正着,在愤怒的边城百姓面前,鲁栎这位手无缚鸡之力商人,自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打死喽!”

楚倾幽虽然说的简单,但唐笑风却能想象到鲁栎的怨恨无奈绝望,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次次破灭绝望,这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的确令人生不如死。

但唐笑风却不会为这种人惋惜悲叹,抬头看看,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