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在众人的注视下,马镖头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老陈怎么了?”

余味嚷了一声,迅速跑到老陈的房间,推开门瞧了一眼,发现房间里没人,甚至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好似那个房间从来就没有人进去过一般。

“马镖头,老陈他,怎么不见了?”

余味语气沉重地问了一声,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一旁平安镖局的其他人,也同样眼巴巴的望着马镖头,他们虽然对于半途加入的老陈不太熟悉,但一路对于慈祥可亲、知分寸懂规矩的老人,也颇有好感,所以乍闻老陈出事,心里皆咯噔响了一下。

“老陈……老陈的确姓陈,而他的真名则是陈不平。”

马镖头斟酌片刻,淡淡开口道。

“陈不平……”

不少人低声叨念了一句,对于陈不平这个名字,他们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千面盗陈不平!”

一人惊呼了一声,这句话,瞬时引起了一阵轰鸣。

“是他,老陈居然是千面盗陈不平?!”

“这怎么可能啊?”

“千面盗陈不平是何人?”

唯独刚入江湖的唐笑风和余味听着众人乱糟糟的声音,两眼一抹黑,压根就不知道千面盗陈不平是何人。

“咳……”

马镖头轻咳了一声,止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嚷,缓缓道:“老方你给这两个小兄弟说一下千面盗陈不平是何人。”

千面盗陈不平,说不上多么惊采绝艳的江湖人物,只是会一手神鬼莫测的易容术和偷盗术。

除此之外,境界不高,功夫不行,算不得仁善,谈不上侠义,在江湖正道人士看来,不过是旁门左道,不值一哂而已。

但说起陈不平的生平,却也绝对算得上精彩,酒肆茶楼,茶余饭后,千面盗陈不平的故事绝对是市井小民最喜欢谈论的对象。

那些一剑扶摇九万里的江湖人物,高高在上,如仙似神,装在心里瞻仰瞻仰就可以了;那些世家名门的天骄人物,太过矜持娇贵,想想就行了;而唯有那些混迹市井草莽的小人物,才贴近他们的生活。

千面盗陈不平出身来历皆不甚清楚,其第一次名动江湖,是他靠易容术混进藏风山庄,在藏风山庄庄主风不寿的寿宴上,众目睽睽之下盗走了风不寿镶嵌在帽冠上那颗价值千金的玉石;而后,他一掷千金,在南楚红袖招醉酒三日三夜,琴瑟伴清歌,逍遥红尘间。

靠着那手神鬼莫测的易容术,靠着那手鬼神莫测的偷盗术,他曾盗过天下第一首富沈玉煌家中的万龙玉璧,他曾偷过太白楼那坛珍藏了百年的太白陈酿,他曾易容成红叶公子在红叶诗会上以酒会友,他曾易容成靖海候在边关诛杀贪官污吏……

他偷过王侯富贾,盗过江湖豪雄,他曾千金买醉,锦衣玉食,也曾驽马劣酒,醉卧破庙,他曾阳春白雪谁与和,也曾下里巴人笑无羁。

以不足五境的境界,以二流的身手,红尘无羁,逍遥潇洒,陈不平的一生,绝对算是精彩绝伦,足以让江湖上那些无名之辈嫉妒,足以让普通百姓羡慕。

所以无论如何,陈不平这个名字,千面盗这个名号,在这个春秋四国,在这个庙堂江湖,绝对是赫赫有名。

听着陈不平的故事,听着千面盗的轶事,众人都是一阵沉默,但都不例外地双手紧握,面容潮红,眸间光芒熠熠。

江湖,总是让年轻人激动和向往的,向往他的多姿多彩,向往着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故事里的人物一般,也曾纵马踏江湖,也曾仗剑啸天涯,也曾千金一掷买红袖,也曾逍遥醉无羁,这般肆意,这般潇洒,这般逍遥自在。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唐笑风虽然也为千面盗陈不平精彩绝伦的人生讶异,但他更想知道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山上的那群盗匪,来找陈不平麻烦的。”

马镖头道:“昨晚来了三人,黑狼寨的孤狼,黑鹰涧的黑鹰和红弦台的红娘子。”

“老陈……哦,不,陈不平以前偷过他们东西吗?”

余味插话道,眼眸里满是对千面盗陈不平的好奇与殷羡。

“不是仇杀!”

马镖头接过话,哂笑一声:“陈不平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说真的,西流百里群山上的这些贼窝里,还真没陈不平能看得上眼的东西,而是他们盯上了陈不平的东西。或者说,是整个江湖人都盯上了陈不平身上那件东西。”

“什么东西?”余味好奇地问道。

“碎灭手,魔山绝学碎灭手!”

马镖头吸了口气,声音闷闷的,仿似“碎灭手”这三个字太重太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碎灭手?”

余味轻声呢喃了一句,说实话,刚出江湖的他对什么魔山,对什么碎灭手不太清楚,但他绝对清楚“绝学”这二字,对江湖人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名动天下,意味着荣华富贵,意味着财富地位。

当然,这二字,也意味着血雨腥风和数之不尽的麻烦和危险。

唐笑风虽然也算个江湖新手,但后山的书楼中,倒是有许多关于江湖的典籍孤本,所以对于江湖上的一些名门大派,绝学功法,都有所耳闻。

魔山,碎灭手,他都是比较熟悉的。魔山是邪魔九道之一,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庞然大物,而碎灭手为魔山“大自在碎灭手”演化出来的武学之一,虽然无法和真正的“大自在碎灭手”相比,但也绝对可以让江湖上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人为之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