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黑甲压城低,西流关外鬼门开。

然而,城外的鲜血染风雪,并没有给城内的百姓带来多少惊惶和惧怕,该开门的酒肆客栈依旧繁华热闹,该上街摆摊的摊贩依旧天不亮就拉开了嗓门。城外的轰鸣呼啸,流血死亡,仿佛也只是他们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曲琵琶小调而已,颇有几分道家所言的“该吃该喝且依旧,哪管天塌与地陷”。

或许也无差仿佛吧,因为,这里是西流关!

清晨,风雪稍小了些,淅淅沥沥的颗粒小雪,像极了春天的细雨微澜,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颇具几分诗情画意。

推开门,望着稍息的风雪,听着城关外的轰鸣震颤声,唐笑风微微叹了口气,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干些什么?

他倒是想像城里那些人一样,该吃该喝且依旧,但说到底,未经血火生死,又哪来什么淡然无争?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生命于他而言,终归是无价和值得珍惜的东西。

唐笑风有早起的习惯,在山上时,每天早晨他都会忙着挑水、摘菜,为大家准备早饭;原先这些事都是邵大叔做的,但邵大叔年纪大了,一到秋冬湿寒天,战场时落下的老寒腿等毛病作祟,全身酸疼,无法入睡,到天快亮时方才能堪堪小憩一会儿。

所以每当到了秋冬时节,他都会主动揽过邵大叔手中的这些活儿,跑前跑后,一刻也不得闲暇,虽然忙碌,但也觉得充实。

到了西流关后,熟悉的早晨,却是陌生的环境地界,无事可做,心里难免有些寥落空寂。

城关外的呼啸轰鸣,落在庭院里,落在唐笑风的耳畔,都昭示着一个个生命的陨落,映照得这方天地更加孤寂和冷漠。

茫然时,忽有吱呀的轻鸣声响起,仿似一曲小调,在清寂冷漠的小院里荡漾开来,多了一分生气,多了一分人情味儿。唐笑风抬头,正看见楚倾幽踏出房门。

楚倾幽今天换了一身边城百姓常穿的羊皮灰裘,长长的青丝用白布手帕束住,如挽一汪清泉般垂落在脑后,随风摇曳,有淡淡的清香在清寂的庭院中舞动;虽是粗布简衣,布帕束发,间约里,却自有风华气度,淡淡的风雪披落,微醉了天地,不似人间。

“他们呢?”

看到唐笑风,楚倾幽莞尔一笑,如挽一缕风雪,清爽幽静,惊醒了微有些呆滞的唐笑风。

“他们还没醒呢!”唐笑风摇摇头,看着女子的穿着,试探着问道:“倾幽,你是打算出去吗?”

“是啊,想到处走走瞧瞧,看看这个让当年那个诗画双绝的楼至清慨然难度的北天关,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楚倾幽说着,笑着,眼神里有淡淡的思绪飞扬。

“我陪你一起吧!”唐笑风摸摸鼻子,浅笑道:“我也想看看这座有故事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