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你居然会让他活着离开?”

娇媚的笑声,伴着一抹幽香飘进屋里,九娘绕过院子里的碎石、齑粉走进屋子,一把夺过红袍男子手中的酒杯尽饮,烈焰红晕冉冉,如同一朵盛放的红牡丹。

“你不怕他泄露秘密吗?”

“呵呵,东唐的鹰,西魏的狼,南楚的谍子,北莽的乌鸦,这是世人尽知的事情,没什么秘密可言。”

红袍男子一如既往的笑着,温柔而又冷漠,透着一股邪魅。

“这倒也是,鹰扬三千里,俯首监天机,鹰扬卫,果真是好大的名头啊!”

九娘讥讽道:“不过,以你的为人,不杀他,恐怕是另有打算吧!”

红袍男子仿似没有听出九娘嘲讽的语气,唇角笑意温柔,缱绻如一缕春风:“九娘认为雨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啊……”九娘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淡淡道:“或如这烈阳,炽烈而汹涌,但又似这风雪,冰冷而无情。”

闻言,红袍男子一愣,记忆里也曾有一个女子,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一年,清荷方露尖尖角。

“以你的性格,凡是跟这件事沾上边的人,无论知情还是不知情,无辜还是不无辜,都该会斩尽杀绝吧。就好像是昨天夜里西流城陈家的那场大火,一家老少三十六口,从垂髫小童到耄耋老人,全部葬身火海,无一人幸免才对。”

九娘平淡的说着,攥在手中的酒杯,却微凉。

“哈哈,知我者,九娘也!”红袍男子大笑,道:“不过这个世上能保守秘密的,不仅仅只有死人而已,还有自己人。”

“你看中了那个少年?”

九娘有些讶异,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仿似是最好的办法。

“唐笑风的背后是英贤书院,是大先生,大先生是守礼尊规之人,守礼尊规之人,虽然可以用规矩法度去限制,但大先生毕竟已经很高了,规矩法度于他而言,可有可无,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红袍男子望着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两只松鼠正在树枝上一蹦一跳的相互追逐嬉戏着:“而且,他还不错,不是吗?心思细腻,见微知著,况且若没有他先前在宋记杂货铺的一场大闹,无意间揭穿了北莽乌鸦的面目,我们现在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他可未必会答应?”

九娘摇摇头,想起那个看似随性但却执着的少年,轻轻叹道。

“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不该普通人知道的东西,不是,也会变得是。”

“嘻嘻,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英贤书院的小先生。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确定哟?”

顺着红袍男子的目光,九娘也看到了梧桐树上那两只嬉戏欢闹的松鼠,莫名的,有些喜悦。

“他?哼,他就是一个疯子!”

听到小先生的名字,红袍男子罕见地显露出一丝恼怒与愤恨。

九娘娇笑一声,声比酒醇,人比花美。

“这件事你怎么看?”红袍男子将桌上的信笺推到九娘面前,仿似不想再谈有关少年的人和事儿。

“关我什么什么事?”九娘看也不看,起身走到院中:“这可是你们鹰扬卫的事儿,还有,这院子你得负责给我修好啊,否则老娘饶不了你!”

九娘挥挥手,惊了梧桐树上嬉戏的两只松鼠,一溜烟地钻进洞里,惹得一树金黄飒飒作响。

……

唐笑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飞沙酒馆的,在听闻章然死讯时,他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