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暝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晚上不与他同床而睡也就算了,早餐的时候也破天荒地没有坐在他的对面,而是畏手畏脚地与他坐在并排。

与秦兮朝对上视线的时候,还总是眯着半只眼睛。本来眼睛就不甚很大,这一眯直接挤成了一条缝。

每每秦兮朝转头看他,他总假装自己在看风景,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回避他的视线。

秦兮朝很是纳闷,也很是好奇。

想两人确定关系后,没多久就在校外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小独居,两人都没有父母,也便少了诸多的顾虑,光明正大地同居了起来。

虽说同居这事是自己提出的,可当时唐无暝也没有表现的多抗拒,怎么才过了两个月忽然就羞赧起来了呢。

早餐倒是一如既往的正常,抹了果酱的面包片,新鲜的热牛奶,一颗剥了一半的水煮蛋,还有一碟咸香的小菜。

这样一桌不甜不咸,非中非西的早餐,也就只有唐无暝能做的出来。

秦兮朝看了眼旁边这个叼着面包默默啃着的人,反常的安静,就连他把鸡蛋里的蛋黄剖出来不吃,那人也不训斥他了,甚至是连转头的动作都没有。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无暝。”看他侧脸上垂下一缕碎发,秦兮朝伸手想替他拢起,谁知手都没碰到一丝头发,唐无暝蹭地从座上站了起来。

“那个……我中午有个兼职,不回来了,午饭在冰箱里封着,你拿出来在微波炉里转两圈就行。”唐无暝举着牛奶杯子喝了个精光,也不回头看秦兮朝一眼,拎起桌边的背包就往外赶,匆匆忙忙地。

到了门间一顿,手握着把手,还是悄悄回头瞥了一记,秦兮朝正一脸忧愁地款款望着他,唐无暝忙收回视线,道,“我下午也满课,晚上还有活动,你……睡觉不要等我。”

这才一大早,他就先安排好了夜里的事儿,秦兮朝起身走来,“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我白天几乎都见不到你了。”

唐无暝点点头,嘿嘿笑了两声,“是挺忙的,对不住啊……”

“道什么谦,”身后忽然拥上一个怀抱,吓得唐无暝浑身一僵,秦兮朝的手臂环过他的腰,从背后轻轻揽着,低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忙点好,充实,以后毕业了也能多打些基础。”

“嗯。”唐无暝含混地应了一声,“我得走了,要迟到了。”

秦兮朝抱着他的力气并不大,后背虽不过是轻轻贴着他,唐无暝也能想象得出他精而不壮的身材来,虽然嘴里说着要走,身子却忍不住地想要再多靠一会。

秦兮朝愈加靠紧了他,手也顺着胸线抚上了他的下巴,猫抓痒似的挠了挠,话里带着笑地说,“这就走了,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什么?”唐无暝收了收下巴。

“早安吻啊。”他笑。

唐无暝还未回应,下巴上多了道力道,想要将他的头偏侧过去。唐无暝浑身一个激灵,啪地甩开秦兮朝的手,蛮横地挣开他的拥抱,推了把手几乎是夺门而逃。

“……”秦兮朝怀里空空,望着大开的房门,心里忽然也空空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从不这样拒绝他的。难道是倦怠期?人家夫妻七年才痒呢,这才多久。

难道……

秦兮朝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厌倦了,想离开了另觅新欢?还是同居了两个月,发现男人终究不如女人体贴温柔,又回心转意了?

秦兮朝独自站在敞开的门口,暗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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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漆的墙壁,浅水蓝的窗帘,宽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人,两只手交叉着摆在桌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靠着椅背,叫了声“温博士”。

温牧云挑眉道,“怎么,就为了这事来找我?你那事到必然功成的气质呢,不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儿,你秦大公子都搞不定?”

“他……”

“别跟我扯什么真爱,”温牧云一摆手,“这事你就是把‘博士’叫破了天,我也管不了,我是个外科大夫,不是心理咨询师。”

秦兮朝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温牧云,忽有心生一计,“那你告诉我,是如何和那位柳先生——”

“我和柳华与你们不一样。”温牧云若有所思,“我们是只能相互依靠,等到发现端倪的时候,就已经离不开了。”

叮铃铃一串电话铃响,温牧云就势接起,是是好好地应了一番,回了一句“我马上下去”。

“兮朝,感情的事儿你得好好琢磨,你以前多爱玩我管不着,但你既然是决定要非他不可了,那就好好珍惜着点儿,别等了以后人走了再来后悔。”温牧云边说着边往门间走,“手段,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欺负爱人的。”

说罢,温牧云带过了门,只留下秦兮朝一个在偌大的办公室中。

秦兮朝皱着眉,他当然知道要珍惜,可是最近某些人连看他一眼都不乐意了,他能怎么办。

爱人,得是有人愿意被爱啊。

秦兮朝心中憋闷,一整天想着唐无暝的事情,什么事都做不好,虽然屡次想直接去找他问个清楚,可又怕话说不对头,顶撞起来更是将人推得远。

傍晚,恹恹地回了家,屋中果然空无一人,所有摆设都是早上离开的模样,唐无暝还真的没有回来过。

打开冰箱,里头摆着几碟熟菜,有荤有素,全都是秦兮朝爱吃的,冰箱门上还贴着便利贴,一手龙飞凤舞的鬼画符字,一看就出自唐无暝笔下。

“粥在保温锅里,一定记得要喝,喝完别忘了把电源关掉!”右下角画着他特有的自创符号,秦兮朝还曾经嘲笑那个符画像只张牙舞爪的阿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