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坐在副驾驶,一直无法控制情绪的啜泣,但一直压抑着声音,双手罩在脸上,极力消化着心口的震痛。

靳烽开着车,一直很想开口安慰两句,但看着顾予如此痛苦的模样,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干涩的卡了回去。

心虚和心痛,也令靳烽自己承受着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顾予一旦恢复记忆,他曾经的恶行将无处遁形,而他甚至还没有整理好一道可以应对顾予恢复记忆的心理防线。

“我母亲的墓在哪?”顾予突然哽咽着道,“我要过去看看。”

“好。”靳烽连忙道,“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靳烽最后开车带着顾予来到了安淸蕊的墓园。

当初因为对安淸蕊的愧疚,靳烽特地命人给安淸蕊找了块风景秀丽,地价高昂的墓园立碑。

顾予在母亲的墓碑前待了许久,虽然安淸蕊去世已久,但对此刻的顾予而言,亲人去世的悲痛犹如这一秒初尝,无亚于晴天霹雳。

“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吗?”顾予哭着问靳烽。

靳烽点了点头,和顾予对视的目光转移至安淸蕊的墓碑上,轻声道,“就是网上所写的那样....”

顾予低头悲痛的自嘲着,“我居然还兴致昂扬的准备婚礼....”

靳烽有些心慌,依旧温柔道,“你母亲她去世很久了,在你失忆前其实已经从这份伤痛中走出来了,所以你不要太过自责,关于我们的婚礼....”靳烽默默观察着顾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继续道,“这时候举办的话其实....其实并不算是对伯母的不敬。”

顾予脸色复杂的直视着靳烽。

被顾予这样注视着,靳烽瞬间连脸上的温柔都快维持不住了,心脏跟装了马达,边跳边抖着。

靳烽忽然觉得自己对顾予的“怕”不是一分两分,特别是当顾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还不说话的时候,他总有种被顾予目光刺穿看透的错觉。

“要是不行就....”靳烽转过头继续看着墓碑,低声道,“就延....延后一些,不着急,不着急....”

靳烽当然着急,他已经感觉到顾予已经没有了和自己结婚的心情。

“如果我一直没有发现母亲去世了....”顾予问道,“那结婚那天我母亲无法赶来,你又打算如何骗我?”

其实顾予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苛责,他现在只是为靳烽对自己所作的隐瞒而感到痛心而已 ,但因对靳烽的爱和愧疚远大于此刻对靳烽的埋怨,所以顾予此时根本做不到真正去怪靳烽。

这时候的责问,都只是有气无力的,带着点发泄似的控诉罢了。

靳烽走到顾予跟前,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刷的一下跪在了顾予跟前,将顾予吓的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我不该骗你。”靳烽一脸懊悔的模样,“对不起顾予,我就是....就是想你开心点,对不起...”

“你干什么,起来啊。”顾予上前抓住靳烽的胳膊想把他拖起来,“你多大人了,这样下跪丢不丢人。”

“反正是跪我媳妇儿...”靳烽抱住顾予的双腿,硬是不起,“你都不爱我了,我要这张脸还有什么用,丢了就丢了...”

顾予头更疼了,“我什么时候说不爱你了。”

靳烽这才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顾予,“那你还爱我是吗?还想跟我结婚吗?”

“你先起来。”

在顾予的大力拖拽下,靳烽这才缓缓站起身,结果一起身就把顾予紧紧抱着,再次低声道,“对不起顾予,我以后绝不再骗你,你这次别怪我好吗....”

顾予看着母亲那冰冷的墓碑,只觉得置身在一片毫无温度的寒天里,他闭上双眼,搂紧身前的男人,这才感觉到一丝温度....

“靳烽,带我回家吧。”

“好。”靳烽松开顾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顾予的身上,温热的大手在顾予冻的冰凉的脸颊上捂热了几秒才轻声道,“烽哥带你回家。”

在回程的车上,顾予盖着靳烽的外套靠在车座上,头一直搭着车窗玻璃,双目无神的看着车窗外飞速退闪的景象....

每到一红绿灯前停下,靳烽的一只手都会从方向盘上松开,伸进遮住顾予身体的那件外套里,摸索到顾予的左手,然后紧紧攥在手心......这样靳烽便会觉得安心许多。

回到别墅后,顾予什么话也没说,模样颓然的来到卧室,连衣服都没脱便直接倒在了床上然后拽着床上的被子裹住全身,包括脸。

靳烽耐心的为顾予脱了衣服换上睡衣,然后在床边坐着,听到被子里传来顾予极为压抑的啜泣声时,于是也脱了鞋子上床,进被窝后便将顾予搂进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