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维达一天的外诊后,容许一行人在天黑前赶回了塔塔。

不知今天是没有手术还是手术结束得早,晚饭的时候荣晋阳准时出现在食堂。

赶巧容许身边还空着位子,荣晋阳长腿一伸,直接跨坐了下来。

一股清爽的皂香味扑面而来,黑色的短发还湿漉漉的,看来已经冲过澡了。

容许想到自己奔波了一天,一身的臭汗还没来得及打理,于是不经意间挪了挪身子,尽量离荣晋阳远些。

卡特说:“jin,今天很多人问到你,你没去,她们都很失望呢。”

荣晋阳没什么感情地问:“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下次一定要去,帮她们一解相思之情啊。你这少妇杀手,当心哪天被她们醋意大发的丈夫咔咔了。”卡特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无聊。”

“开个玩笑嘛,你总是这么严肃正经会吓到我们妮可医生的。”

“妮可医生?”

里米尔有点小激动,急忙插嘴说:“是卡特先生给容医生取的英文名,我们都觉得很不错呢。”

容许默默地吃着菜,真想把卡特和里米尔的嘴用针缝上,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不错你个头。

卡特颇为得意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在我们容医生美丽纤细的外表下,有着不同常人的刚毅独立的气质,妮可这个名字不正这样的寓意。而且在希腊语中,妮可也代表着胜利者,她的确让我和里米尔感到挫败。”

容许都想为卡特的一番说辞鼓掌叫好了,她都不知道妮可这名字的含义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而且她看,最后才是重点吧。

她怎么就让他们感到挫败了?

不就取了几个名字被枪毙了么,大男人要不要这么玻璃心?

“听起来是还不错。”荣晋阳说。

容许停下手中的叉子,转头对他说:“因为你是荣医生,所以我才会变成妮可医生。”

这一次,容许依然说的是中文。

荣晋阳忽的一笑:“妮可总比虚荣好。”

荣晋阳终于用中文回她的话了,字正腔圆,没有一点口音。

“你!”

容许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自己名字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用英语介绍自己的时候,按国外名字姓氏的顺序,容许便成了g,虚荣。

荣晋阳这个假老外居然直接戳她死穴。

容许收了餐盘站起身,对卡特他们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卡特等人一脸莫名,才吃了几口就饱了?

卡特看向荣晋阳,问:“jin,你和妮可刚刚说什么了?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荣晋阳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说她再吃就要发胖了。”

卡特鬼叫:“噢天,难怪妮可会生气。她那么瘦,哪里胖了,你可真恶毒。”

里米尔鼓起勇气问:“荣医生,你和妮可医生刚刚说的是中文吗?”

荣晋阳:“是。”

卡特说:“有空教我中文吧,下次我要在你用中文诋毁妮可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她!”

里米尔也抬起希冀的眼眸看向荣晋阳。

“没空。”

卡特装模作样地哀嚎了一声,里米尔则失望地低下头。

卡特安慰里米尔,说:“没关系,我们可以请妮可教我们。妮可的中文肯定更好。”

里米尔听后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荣晋阳一盆冷水泼下来:“你们认为她很闲?”

里米尔想了想,最终失望却无奈地说:“卡特先生,妮可医生也很忙的,算了,我们不要打扰她的休息时间。”

卡特本就随便说说,见里米尔十分认真,便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说得对。”

容许端着脸盆从小黑屋浴室回来,荣晋阳站在她屋子门外,看来是在等她。

但容许现在还不想理他。

她知道不过是个玩笑,可她就是小心眼了。

“生气了?”荣晋阳伸手扣住容许的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让开。”

“气性不小。”

“这是什么?”

容许看着他丢在自己脸盆里的一包东西,没有包装盒,只有光溜溜的一层锡纸。

荣晋阳不答反问:“刚才吃饱了吗?”

容许说:“饱了。”没吃饱,气饱了。

荣晋阳:“既然饱了,下次就不要盛那么多。在这里,浪费食物等同于杀人。出了这道院墙,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

说完他松开容许的脸盆,转身回了隔壁小屋。

他天生和她犯冲是吗?在她门口等她就是为了把她教育一顿?

还有那包不明物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晚上轮到容许值班,。

医院没有医生独立的值班休息室,值班医生通常在自己宿舍休息,遇到紧急情况时,守夜的值班护士会用无线电呼叫。

入夜后的塔塔像一潭死水,周遭一片漆黑,唯有天空中的月亮和数不尽的繁星发出的朦胧之光。

寂静的夜里没有车马喧嚣,没有人声嘈杂,有的只是蛙声与虫鸣。

出于安保考虑,尽管宿舍离医院不过百来米,值班医生到医院去时必须两人以上同行。

在时针刚刚越过数字九时,无线电响了。

五分钟后,一名医疗助理前来敲容许的门,他负责今晚的“结伴”。

容许出门前看了眼桌上荣晋阳给的那包东西,顺手塞进了裤袋里。

她猜应该是吃的,而她需要食物来维持体力。

送来急诊的病人是个产妇。

准确地说,她在两天前已经产下一名男婴,但还有另一个胎儿到此刻仍在腹中。

她是在家中自行分娩,她的家人对此束手无策,于是将她送来医院。

可他们住在离塔塔很远的村落,用树枝做的简易担架徒步抬着产妇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