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到的供给物资和容许的行李全部搬上公务车,车队出发驶回驻地。

白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是无国界医生的标配,还有一辆二人座的小型皮卡。

每辆车的车头上都插着一面msf的旗帜,车身有着明显的组织logo,最特别的地方是车窗。

车窗上贴着一个特殊的标示——红色的圆环内,一支机枪上打着大大的红叉。

容许盯着标示看了许久,那是禁止枪击的意思。

这也意味着,她踏上的这个地区是时有暴力武装冲突的。

容许明白,平静的日子或许从今天开始就要被打破了。

一路上卡特给容许简单介绍着当地的情况。

机场与驻地并太远,但由于道路崎岖不平,故而车速很慢。

容许看着窗外的景象,尽管之前在飞机上已经看了大致,但如此近距离观察这样一贫如洗的村落,心再次被震撼。

这里的房子八成以上都是草垛子,好点的也不过是干打垒的土坯房。

可即使如此,这里的人们脸上依旧充满笑容。

车子驶入msf营地的时候,容许看到的是与当地居民建筑完全不同风格的水泥板房。

尽管看上去依旧十分简单粗陋,但这已经比容许预计的要好很多。

容许的房间是个面积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

两扇半封闭式的窗户和刷着灰色漆的木门,屋子里面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张塑料凳,这便是全部。

卡特热心地给容许送来了一面还算大的镜子和一台立式风扇,这让容许有些惊喜。

卡特说:“这些本来就是这个屋子里面的,乌曼医生离开后我就收到仓库保管了,现在你来了,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容许将屋子简单打扫收拾了一下,铺好床,挂上蚊帐。

坐在床边环顾这个灰蒙蒙的小房间,容许的心渐渐平静。

这里就是她将要停留半年的地方,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也许是尘埃落定的缘故,连续不停奔波的容许终于感到了疲惫,和衣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直到卡特过来敲门叫她用午饭。

往食堂去的路上,容许看到了一个体格高大健硕的男人扛着水桶迎面而来。

几乎第一眼容许就已经确定,他就是他们口中的另个一个容医生。

凌乱的黑发,印着msf标志的白t恤被汗水淋湿紧贴在身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隐约透出结实的胸肌以及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

t恤的袖口被卷至肩头,露出像小山一样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

古铜色的肌肤和贲张凸起的血管青筋,无一不散发出一种致命的性感。

容许回想了下之前飞机上后勤人员说的话,不由笑了。

这样英俊的男人确实让人放心不下,他的太太一定很辛苦。

“嗨,jin,让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组织新派来的妇产科医生,来自中国的容许医生,你可以轻松点了,是不是很棒?”卡特主动打起招呼。

对方拧了下眉,说:“是不是很棒,等会儿才知道。”

似乎也不打算自我介绍,朝容许看了一眼,扛着水桶阔步走了。

卡特对容许说:“这就是我说的另一位容医生,私下可以叫他jin,他看起来是冷酷了一些,但是个不错的家伙。”

“jin?神灵?”

“不,这是他的名字,不过对这里的人来说,他也可以算是神灵。”

容许挑挑眉,不置可否。

饭后卡特带容许转了一下医院,告诉她哪里是门诊,哪里是病房,还有一些屋子是作何用途。

在路过门诊的时候,容许看到大厅里挤满了等待求医的病患,大多是妇女儿童。

而候诊大厅也不过是用木头搭建起的房屋框架,屋顶铺上和板房一样的彩钢瓦,没有围墙,看起来就像国内农村的鸡舍,甚至更为破旧。

苍蝇蚊虫叮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没有人在乎。

msf在塔塔的医疗站点目前共有工作人员二十多名,但只有两个医生,其余都是些护士,助产士,医技人员和后勤保障人员。

其中近二十人都是聘用的当地居民,对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医学培训,充当翻译和助手。

在原来的妇产科医生乌曼离开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jin身上。

容许总算能理解为什么之前卡特说她要是再不来jin就要杀人了。

让一个神经外科的主刀医生整天围着孕妇和孩子转,本就够屈才的,结果连搭档都撤了。

白天要接诊,做手术,查房,再连续值一周的夜班,上帝也该疯狂了。

医院的医护人员有一个公用的休息区,里面收拾得还算整洁。

两张简易沙发中间放着一张茶几,靠窗的角落里有一台十四英寸的老式电视机。

一整排书架靠墙摆放,书架上的书籍也不算少,据说都是过去曾在这里工作过的外籍志愿人员留下的。

容许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在书扉页的右下角看到三个苍劲有力的汉字。

容许一愣,随后有些反应过来,这是jin的书。

荣晋阳,荣医生。

原来此“荣”非彼“容”,对外国人来说,他们确实都是g。